元哲抬手断了他的话,幽幽道:“放心,此事,本王断不会说出去。此后,也不会再胡思乱想。”
屋内一阵安静,偶听到烛火噼啪声。
打更声响,寅时。
元哲回过神来,看着忽闪的火苗,幽幽叹了口气。
戎狄连夜奔回红袖楼,让州牧言书卿将众人押至大牢,与谢若泠押着江铭川回了将军府。
安顿诸多事宜后,戎狄便直奔顾七厢房。见厢房亮着灯,抬手敲了敲。
房门打开,看到晏楚荣,咧嘴笑道:“晏大夫,先生可好些了?”
晏楚荣让出前路,淡淡道了声:“嗯,进来吧。”
戎狄大跨步走进厢房,见顾七歪坐着,左手缠着厚厚纱布,面色惨白,明亮眸子中透着些许疲累。
“先生...”
戎狄稍有哽咽,懊恼地握紧拳头:“对不住!”
顾七咧嘴笑了:“戎将军这是哪里话,快坐吧。”
戎狄抬着胳膊擦了擦眼角泪痕,在床前坐了下来。
“谢泠呢?可有受伤?”
戎狄摇了摇头:“没有,依先生计划,谢泠被俘后故意将准备好的名单抛给我,趁众人追捕围剿时,谢泠便奔回了将军府。我围着城门楼子跑了两三圈,甩开他们之后,直接调兵和殿下汇合。先生,您一早便知道,名单不在江府了么?”
顾七点了点头。
“真是奇了,”戎狄竖起大拇指,感叹道:“谢泠探江府发现密室,我们都以为那名单就在密室里。谁能想到,密室只是幌子,真正的名单竟藏在当铺里!”
顾七垂头微微一笑,强打着精神听戎狄喋喋不休。
“先生,您乃神人!只不过,此次太过冒险,若不是殿下及时赶到,想来你就被那厮给...”
“阿嚏!”
顾七嘴角一抽,打了个喷嚏!
晏楚荣上前探了探额头,严肃道:“怕是要染风寒了,我去给你熬服药来。”
戎狄见此,径直起身:“我跟您一起去!先生,且好生休息!”
屋内恢复安静,顾七掐了掐额头,缓缓躺下。
许是睡得不踏实,总觉得有人。顾七微皱着眉头,眨了眨眼,见床边趴着个人,大手覆在自己手上,切实感受着掌心温热,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稍稍挣弄下,惊醒了床边的人。他抬起头来,眉眼弯起,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顾七不由得呆了,跟着傻笑起来。
“傻笑什么?”
那人攀了上来,顾七抬手箍住他的脖子,热泪滚落到颈间,让他周身一震!
“你...”再发声,嗓子已沙哑。淡淡药香钻入鼻中,怀中柔软让他恍惚。脉搏失了规律,头脑开始昏沉。他喘着气,轻揽过腰肢,不自禁箍紧了些...
不一会儿,听到细细鼾声。
他哑然失笑,轻托着顾七的身子,小心放下。抬手拨开额间碎发,发现额头发烫。
“殿下,您什么时候来的?”
转过头,见晏楚荣端着熬好的药,面露惊讶。
元哲忽觉心虚,眼神不自觉躲闪:“我来看看他,好像发烧了。”
晏楚荣眉头微蹙,端着药凑到床前:“他本就体寒,又泡了冷水。应盖着厚被子发发汗,外人尽量不要打扰。”
元哲霎时红了脸:“对不住,本王这就回去。”
“殿下。”
听到背后一声喊,元哲住了脚。
晏楚荣盯着元哲背影,张了张口,终是没勇气说出心中的话,片刻,吐出两个字:“慢走。”
再睁眼时,天已蒙蒙亮。
顾七拽下头上的热帕子,向周围细细望着。
“醒了?”晏楚荣探过头来,从床头凳子上端过药碗:“喝药吧。”
顾七躺在床上,苦笑着摇了摇头。是了,韩子征怎会来呢?可那拥抱,又如此真实...
“怎么还哭了。”
晏楚荣拿出帕子,擦了擦顾七眼角泪痕。
“没事。”顾七缓缓起身,端过药碗喝了干净。
晏楚荣掏出蜜饯,塞到她嘴里。
“此次计划,怎会如此危险?”
顾七手捧着碗,双眼放空:“最后一盏茶里,被江铭川放了迷药。”
“你是刻意为之?”
“嗯。”顾七眼中闪过恐惧,说话声音微微发颤:“我以为,他不过如此。没想到,他后面给我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吞下去不消片刻,便浑身燥热,头脑不清。”
“那是,”晏楚荣顿了顿,紧着嗓子道:“催情药。”
顾七眉头紧皱,掌心伤口传来阵痛。
“一个江铭川,何至于冒险至此啊?若真有个好歹,你让我...”晏楚荣叹了口气,别过头不再说话。
“元承熙的口谕,是要留江铭川的命。若不冒险,又怎能置江铭川于死地呢?”
晏楚荣回过头来,见顾七微眯着眼,幽暗的眸子闪出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