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婉兮纵马离开曜山,循着官道向南疾行。一路快马加鞭,风驰电掣一般。原本两日的路程,她只用了一日,就入了极渊城。
原本打算穿城而过,可她原本就衰弱未愈,又驰马颠簸了整整一日一夜,此时实在疲惫不堪,难以为继。只得在入城处,随意买了一件黑色的兜帽披风,裹在身上,遮住满头白发。然后在城中选了一家客栈,进去略做休息。
开了一个房间,伙计送来一碗阳春面。她看着伙计转身出去,轻轻关好了房门,这才抬手摘下兜帽,疲惫的坐在桌前,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掉了一般,说不出的酸痛无力。
端起碗,喝了一口热腾腾的面汤,身上仿佛终于有了一丝暖意。可还不等她拿起筷子,吃一口面,忽然只觉一阵剧烈的晕眩袭来,身上的麻痹之意瞬间蔓延全身,手中的筷子脱手落地。她挣扎着想起身,可眼前一黑,还是失去了最后一丝神志。
房门发出一声轻响,一个白纱遮面的白衣女子走了进来。她身姿曼妙,袅袅婷婷的走到尹婉兮身边,见她双目紧闭,无知无觉的侧身躺在地上,不禁轻轻发出一声冷笑。
“尹婉兮,你终究还是落在了我手里!我说过,你我之间,必然无法共存!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安然活下去!今日你自投罗网,也算苍天有眼,给我这个机会,亲手杀了你这个傻子!”
她脸上的白纱,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到丝毫表情。只有那双剪水双眸中,眸光怨毒狠厉,杀气腾腾!
她不紧不慢的靠近几步,仔细瞧了瞧尹婉兮的满头白发,不禁嗤笑道:“也不知,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扮成这个鬼样子!简直像条丧家之犬!”
说着,她蹲下身,去检查她的头发和面颊,细细查看之后,她忽然眸色一变:“不是易容术!”
她本以为,尹婉兮乃鬼谷弟子,精通易容之术。所以刚刚一见她相貌有异,第一个反应就是,她不知什么原因,乔装成这个样子,以掩人耳目。
可现在看来,她没有易容,那又怎么会好端端变成这个样子?想了想,她伸手探上尹婉兮的腕脉,略诊了诊,眉心随即缓缓舒展,原来是这样!
五脏俱衰!寿元大损!她眸光一亮,只觉得心底一阵说不出的畅快!
“我还当那个路离真的不嫌弃你这个傻子!视你如珠如宝,才会不惜重伤我,带你离开。原来,他带你走,不过是为了饮你的血!”
她痴痴笑着,眼中竟缓缓流下一行泪水:“尹婉兮!这些日子,你一定也很难熬吧!瞧你这副样子,连心头血都差点被吸干了。恐怕要不是三月之期已到,你的血没用了,或者是路离的寒毒已经痊愈。你这条贱命,早就不存在了!”
她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痕,右手探入衣袖,随即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便握于掌心。
“拜你这个傻子所赐,项子骞回到鬼谷,对我不依不饶!我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肯相信,甚至亲自查出了一切,连同整个鬼谷上下,逼我去死,给你一个交代!你一个傻子!凭什么要我给你交代?”
她眸光一寒,高高挥起匕首,恶狠狠说道:“他们竟然为了你而追杀我!害我无家可归,颠沛流离,再也无法以真面目示人!不得不蛰居在这样一家上不得台面的小客栈栖身躲藏!我就成全他们!放干你最后一滴心头血!你去死吧!”
锋利的匕首刀光一闪,对着尹婉兮的心口便狠狠刺了下去!没想到一直无知无觉的尹婉兮,此时竟应声一动,身形敏捷的就地滚动两圈,顺势翻身而起。随即抬手一扬,指间四根金针激射而出,直刺入那白衣女子胸前的四处穴道。
这突然的变故令白衣女子猝不及防,举着刀还来不及反应,只看见尹婉兮手指一动,她周身骤然一麻,匕首铿然坠地,身子瞬间脱了力一般,软软的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身不由己的一头栽倒在地。
“你”
她一时错愕,似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尹婉兮。尹婉兮却不看她,自顾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整理了一下衣襟裙摆,这才不紧不慢的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摘下她脸上的面纱。
“果然是你!好久不见了,莘月师姐!”
柳莘月躺在地上,见她没事人一般,活蹦乱跳的样子,不禁说道:“怎么可能?难道你没碰那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