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跑吧。”将死的咬烟鬼说着,那声音依旧平静。
“没事的,那个祭主大概已经走了很远了。”陆云生拉过来一个还算干净的椅子,坐在了咬烟鬼的旁边。
莱奥看着坐下的陆云生,便飘到窗户旁边,看着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靠近。
“你不是说你还有一些认识的人吗?结果只有你一个。”
“大概是因为关系不够好的不会答应和我一起来,而关系太好的,又舍不得让他一起来。”
“意思是我就是那种关系不太好的人啊?”
“是啊,有时候关系一般的人最适合一起去死了,这样子一起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那些关系很好的,总会舍不得。”
“但是关系一般的人在要死的时候忽然变成了关系很好的人,那该怎么办呢?毕竟愿意和你一起去死的,总是关系很好的人才对吧。”
“嗯,所以你居然愿意来找我,那我们就是关系很好的人了,我自然舍不得让你死。所以,你快点跑吧。你没发现吗?这里已经被那个祭主布置成了一个祭祀的场所,他很快就会回来完成他的祭祀的。”
“没事的,我们已经是关系很好的人了,你都要死了,我自然要送一送你。”
“但你这样总像是拿我这个要死掉的人取乐一样,什么关系很好的朋友之类的,就像是那些未长大的孩子所说的东西。”
“但这确实很珍贵的东西,你看现在这个世道,大家都装作很成熟的样子干着所谓的大事。大家都因为利益而认识,因为贪婪而背叛。而有一个善良的朋友真的很难。”
“这是你的怪癖吗?拿着要死去的人取乐,就像你当时和赵观者一样。”
“没有,我只是称赞你的善良,毕竟你愿意为了救与你不相干的人而去死。”
“你果然是来取笑我的啊,你看我现在这幅凄惨的样子很可笑吧,那就笑出来,让我看看你的脸。原来你喜欢这样子啊?”
那青铜的面具扭曲着,嘶吼着,一副癫狂的模样。鲜血从那鬼面的眼眶里流出,内脏被青铜的嘴中呕吐。
陆云生沉默着,将那青铜所铸的面具拿下,露出面具后灰色布满伤疤的面孔,与夹杂着金色长发的黑丝。
咬烟鬼死了。
而那被陆云生摘下的青铜面具还在说着,就像是咬烟鬼的死去与它无关一样。或者说那面具把自己当做是咬烟鬼一样,不断的扭曲着,不断的陷入疯狂。
“你知道吗?当年我娘和一个中土的洋人结了婚,可在我娘怀了我以后,那中土人便离开了雁城,再也没有回来。于是我娘便信了矶娘娘,每天对着那矶娘娘拜,要磕三百个头。可我却是个女娃,我娘以为是她拜娘娘拜的不够诚,便把心思放在了我身上。等我长大了一些,她便刈了我的菽发,还听那矶娘娘的话对我施了割礼。直到有一天我杀了她,砸了那矶娘娘的像。”
那青铜的鬼面嘶吼着,带着哭腔,将咬烟鬼的过去尽数说出。
“当我当上斩妖人以后,也有人说愿意娶我。可当他掀开我的面具与衣服,看见我拿血肉模糊的脸和身上的两块大疤,他便连夜跑了啊。”
血从青铜面具的七窍中流出,带着块状的血与肉,掉在地上。
“你笑啊!你为什么不笑!难道我的过去不可笑吗?你笑吧!”
陆云生松开了手,让那青铜的面具掉在地上的血肉中,于是他便听不清那面具所说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