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起身就走,边走边道:“我们自然不会傻到暴露自己的身份,我早叫人准备了突厥人的衣裳,明天打了他们,栽赃给那边就是。”
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再要劝说,一抬眼见前面有个人影,赶紧住了口,不断对李睿使眼色。李睿浑然不知,还在那里自夸:“你就等着罢,到时候不但替你出了气,还叫吐蕃和突厥争斗,正是一箭双凋…你那眼色是什么意思?不信你阿兄我么?我同你说…”
我见他实在不像,故意一跺脚,狠狠咳嗽一声,李睿觉出不对,不敢回头,只讪笑道:“我还有事,先走啦。”一扭身要从旁边熘走,早听见母亲的声音远远传来:“六郎,你不是要同兕子说什么么?怎么不说完就要走了?”
李睿笑着转身,凑到母亲跟前,笑道:“回阿娘,新任的几个僚属同我都不熟,我便想起一席,与他们好好认识认识,这时候他们大约都在等我了,不去不好。”
母亲道:“这时候起宴,他们多半是要留宿宫中了?你同金吾报备了么?”
李睿吞吞吐吐地道:“是借崔志洵家的地方…”
母亲挑眉看他,李睿讷讷道:“就去坐一坐,宵禁前便回来。”见母亲久久不回答,又改口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要事,阿娘若不喜欢,我叫王元起同他们说一声,改日在武德殿再请他们便是。”拿眼瞟母亲一眼,方道:“阿娘以为呢?”
母亲道:“你已经封王建府,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不能做,都该知道了,怎么这么大个人,还事事都来问我?”
李睿与我皆不知母亲这话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李睿看我,我对他摇摇头,他只好胡乱应了声“是”,又道:“阿娘,儿先告辞。”
母亲随意摆摆手,道:“去罢。”等李睿要走时,又道:“近日吐蕃人在京中恣意为乱,长安、万年两县令都捉拿了不少,你既领着雍州牧,明日上个奏疏,看此事如何处置。”
李睿一怔,立刻道:“是。”拱着手退出去。
母亲等他走了,方一步步缓缓朝内殿走去,我见她神态甚是疲惫,忙伸手扶她,母亲对我微微一笑,将手搭在我手上,边走边问问:“雍州牧是何官职,你知道么?”
这却难不倒我,我道:“雍州便是京城,雍州牧乃是都掌京城的官,例由亲王担任。”
母亲点点头,道:“那是几品,站朝该在何处呢?”
我眼珠一转,道:“站朝依照本品,六郎是亲王,阶在一品。”
母亲笑看了我一眼,道:“你倒机灵,那我问你,何州设牧,何州设刺史?”
我道:“京师是牧,东都也是牧,其他的都是刺史。”怕母亲再问品级,忙道:“上州刺史从三品,中州刺史正四品上,下州刺史从四品下。”
母亲彼时已经走到内殿,径直在殿内主位坐定,看着我慢悠悠道:“那上州、中州、下州各有哪些?”
大唐天下三百多个州,我连如今那些大大小小的州名都未能全背出来,如何知道哪些是上州,哪些是中州、下州?望着母亲,讷讷道:“雍州、洛州一定是上州了,并州…并州也是上州。”
母亲道:“雍、洛乃是京畿,本不在上中下州之列。所以我叫你同婉儿多学学,她只比你大一岁,天下州郡,能知十之七八,来觐见的官员,无论是州郡,还是县令,她只看一遍便都记得,你从小出入宣政、紫辰二殿,却连几位相公的郡望都记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