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的桑塔纳疾驰在早就该大修的柏油路上,车顶上的警灯异常显眼,车屁股后面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泥土气息的灰尘,等了足足能有两个小时的王一帆眼睛一亮,嗯,还是原来的车牌号,于是,冲着车辆不停的挥手示意,结果,车子没有丝毫停留,带起的一股尘土反而让王一帆成了真正的灰头土脸,大黑抖抖身子,连毛带土掉了一地,王一帆傻眼了:
“我靠,老王这是要去接二妈吗?开这么快。”
十分钟后,那辆桑塔纳去而复返,身材魁梧的王卫国快步走出车门,短发就像脾气秉性一般又直又硬,浓眉大眼,标准的硬汉形象,一张国字形的大脸上写满了愧疚,丝毫没在意那一身是乞丐服,一把抱住王一帆,虎目含泪,久久不愿松开,口中只是重复一句:
“来了就好……。”
王一帆自是不能像前世一般给王卫国来一记抱摔当见面礼,同样抱住王卫国,感受着血浓于水的亲情,异常温暖而又幸福,轻轻道:
“爸,我来了。”
一声“爸”让王卫国如遭雷击,因为一直以来,“哎”,“那个谁”,“喂”,“姓王的”才是自己的称呼,儿子的巨大转变让王卫国颇感欣慰,案子的烦恼早已抛之脑后了,随后,热情的招呼儿子上了车,大黑也很麻溜的跳上了后排座椅,王卫国自是知道大黑,因为每次从乡下返回城里之时,自己的前擎盖都会被撕下来,罪魁祸首就是大黑,至于幕后主使是谁,王卫国用屁股都能想出来,不由开玩笑道:
“大黑,以后可不许再撕前擎盖了,老子的工资还要给儿子娶媳妇呢,你真要是想活动,我可以带你去抓坏人,鸡腿管够,怎么样?”
大黑似乎听懂了,嘴角流出一丝哈喇子,王卫国不由啧啧称奇,甚至冒出要让大黑加入警犬队的念头,因为大黑本就是警犬的后代,是王卫国送给那个远房二哥的,也就是王一帆的远房二叔,没想到最后反倒是儿子成了它的主人,想想一人一狗的关系,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王卫国没有过问王一帆的穿着,大概原因也能猜得出,如果换了高玉来接可能就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还没到家,就会闹得的母子翻脸的结果,男人懂得隐忍,女人容易嘴碎,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一路来到市区后,虽然不如前世的繁华,也能偶尔看到高楼林立,但还是以多层建筑居多,王卫国眉飞色舞,给第一次进城的儿子逐一介绍:
“一帆,看到了吗?这就是高楼大厦,不用走道,里面有电梯,想去哪层直接摁数字按钮,城里没有茅坑,有马桶,撒完尿只要一摁,自动冲刷,晚上的时候,整个城市的霓虹灯就会亮起来,漂亮极了……,明天我就带你出来逛逛,见识一下大城市的魅力。”
王一帆很配合王卫国,不时露出惊愕的表情,王卫国很满意,内心更加愧疚不已:亏欠儿子的,这辈子能还完吗?
说话间,车子已经来到王家小院门口,两人一狗下车进了小院,王卫国一边推开客厅门,一边兴奋道:
“老高,我把儿子接回来了,亚男,一帆都比你高一头了,二毛,以后有人陪你掏鸟窝了。”
高玉第一个跑出来,看到儿子的刹那,眼圈红了,抱住王一帆,哭的稀里哗啦,随后松开,转身捶打着王卫国:
“呜呜,你个挨千刀的,让你每月按时给儿子打钱,你都打给哪个狐狸精了?我儿子竟然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呜呜……。”
王卫国满脸尴尬,不知作何解释,犹记得灵堂上高玉白发苍苍,哭的肝肠寸断,此时的母亲却是三千青丝,风华正茂,浑身散发母爱的光辉,王一帆真情流露,眼泪夺眶而出,抓住高玉的手,哽咽道:
“妈,我想你了!你真漂亮!”
之前,高玉的待遇比王卫国好不到哪里去,王一帆都是直呼其名,而且语气冰冷至极,如今却是张口叫“妈”,而且还夸自己漂亮,高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道:
“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妈!”
“哎!妈的乖儿子,呜呜,你终于肯叫妈了,老天爷开眼了……。”
这个打扮,这个气味,加上满脸的泥渍,除了身高简直是一无是处,想到以后要跟这个“纯情犀利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要是被自己的好朋友柳飘飘知道了,自己的面子往哪搁?大院里的人知道了,会不会戳王家的脊梁骨?王亚男更加坚定了要把王一帆赶回农村的信念,捂着鼻子道:
“哪来的乡巴佬?刚从粪坑里爬出来吗?臭死了,这里不欢迎你,快滚回你的农村吧!”
对于王亚男在此时爆发大小姐脾气,两口子都很不高兴,刚要张口训斥,猛然,大黑窜到王亚男面前,伸出舌头,虎视眈眈的盯着那只兔子,大抵是狗鼻子对肉香都很敏感,王亚男胸前那只兔形图案上的汤汁香味还未散尽,而王亚男从小怕狗,冷不丁看到这么一只猛犬,吓得花容失色,本能的一蹿,双手勾住王一帆的脖子,紧紧抱住不撒手,像一只猴子挂在树上,口中带着哭腔道:
“快把它赶走!”
王二毛忽然弱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