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寿的语气轻快起来,不知是否是见了旧友心中欢喜。
顾城野听罢,眼神凝重起来,侧头看向马车,故作轻松道:
“巫族的诅咒?竟然是真的?不过......那荣贵妃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他清楚巫族的情况,也明了有关褚寿的亲亲娘亲和宫中那位小荣贵妃有难活过十八岁的劫难,他原本对这位挚友担忧的很,即便是远去北境边疆,风沙寒月中,心中也惦念着她,掰着指头数啊数,最后收到了褚寿十八岁生辰以来第一封亲笔信后,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看着那横七歪八的亲笔信,还有那信中吐槽着的一些不大不小的琐事,不由得笑出了声,揣在怀里便觉得她就在眼前,可......如今怎得又变卦了呢?
“你怎知,眼前人便一定是画中人?”
褚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想。
“我也不瞒着你了,如今的我也算是借着别人的寿命苟活在这世上,撑个三四年也不过是一死,没必要害人又害己。”
“别人?”
顾城野未得细想,拣了些飘进耳朵的字词回道。
“天官之心头血。”
褚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郁闷懊恼,“原本十七那年便发了大病,无极......他替我取了阿执的心头血,把我救了回来,我原本猜到些许,只是......”
“只是你不敢相信,是吗?”
“是,你知我如何敬他重他,也知他年少时因巫族如何不易,我曾发过誓,绝不会让他再陷入那般艰难的情形,却是我自己先破了戒,我早该醒悟的,不是吗?”
顾城野垂眸,握紧了缰绳,转而舒心一笑道:“你想做什么,我定当全力配合。”
“不是——”
褚寿听此话,蹙起了眉头,抬手掀起马车窗帘,车内温热遇了冷甲化作了薄雾,却听得褚寿破口大骂起来:“顾城野,你有毛病是不是,我警告你,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世人总感春伤秋,可惜一些个英年早逝,别人大限将至之时倒也变得不那么吝啬了,不过也是......生死面前,你我皆一叶横舟渺渺。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褚寿伸手比划着意欲戳瞎他那双悲悯的双眼,又泄了气,与他道:“我现在终于知道当时醒来之后赵无极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顾城野看着她轻轻一笑,从怀里摸出一根打磨的圆润极了的木簪子,没什么精致的形状,只像一片尖尖的柳叶,他趁着褚寿掀开帘子的间隙,将簪子仍在她的怀里,“上好的簪子,价值连城,绝无仅有。”
褚寿拿在手里把玩,左右细致的看着,低声呢喃道:“木头倒是好木头。”
“人也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褚寿嘁了一声,落下车帘,又缩回了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