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倾再见到褚寿时,是在京都的城楼之上。
那时北境公主承煊如期抵达京都,一大队人马长到一眼望不过去,听说她深受北境雍帝的喜爱,是帐中唯一的小公主。
荣贵妃代表陛下前来作迎,一旁是宋延倾挎着玄黑的长刀直挺挺的立着。
顾城也归京,顾虹影一早便在城门前守望着,她坐不住,时常从马车里面钻出来眺望着一行人的来时路。
马车豪华精美,左右架子上缠着一半红布一半白布,这是褚寿常乘的马车。
宋延倾站在城楼上,远望着渐渐走近的人马,眼神清冷,像不竭的井水,他似看着远方,余光却忍不住停留在下面的马车上。
秋风再卷不动厚重的帷帘,竟是连褚寿一眼都未曾窥见。
“宋大人,本宫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荣贵妃细细端详着方沁了绯红蔻丹的纤纤玉手,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宋延倾闻言转眸侧目,他看着这位容光焕发的仇人,却是说也不想多说一句话,只冷言道:“娘娘记错了吧。”
荣贵妃听罢,轻笑一声,视线移至宋延倾身上,上下打量着,轻声道:“你与你兄长……长得颇像。”
宋延倾眼神一滞,轻轻勾唇一笑,身后沈羿苛抬手,屏退左右,给他二人留了足够说话的空间。
“娘娘不怕臣此时要手刃仇人吗?”
他微微抬眼,隐在心底的仇绪无端露了几分,荣贵妃笑着看向下面那辆马车,开口:“有郡主在,你不会的。”
说罢,她又转眸看向宋延倾,眼中带笑,微启红唇,“她为你倾覆了整个巫族,你莫要让她背上枉欺世人的名头。”
宋延倾也勾唇一笑,未在理会,他握紧了长刀,白眼看向远方,一众人马已然临近城下。
顾虹影看着身披轻甲,威坐于高头大马上的顾城野,一别几年,那个金窝银窝里养出来的少年肩头足可以担起重任,驻守边疆,抵御外敌,不由得心绪难平,紧紧捏住了手中丝帕,轻咬嘴唇,眼眶已然悄悄湿润。
她转身,轻声道:“郡主,到了。”
马车厚厚的帘子被从里打开,先是阿水下来,而后褚寿身披厚重的大氅躬身走了出来。
不出几日,她却清减了不少,整个人缩在衣服里,没了往日的神气。
从青州归来,除去佛渡寺一处,褚寿哪儿也没去过。
陛下传召,宴请四方,也未曾露面。
都察院那边递了不少拜帖到将军府上,均一一被拦下驳回。
这段时间,她呆在府里,一人未见,今日还是顾虹影亲自上门,这才乘车出门。
将军老头子手里捧着一堆都察院来的拜帖,坐在她的床前数了又数,还有一封来自文宣王的拜帖,那是新封为王的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