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自己寻了地方坐下,挑着茶点吃,吃了两口一转身,无意间转头,正对上桑言的目光。
桓宁不知道怎么去描述鲛君的眼睛,就算她厌恶极了妖物,也不得不承认,鲛君是极为俊美的。
她见过青丘的狐族,女子妖娆,男子明艳,那种富有冲击力的美貌如这满园的花一样,尽态极妍。
而鲛君不同,他五官自然精致,哪怕是眉下那粒小痣也只是这画上最动人的笔墨。可与他容貌截然不同的却是他的眼睛,似月一般皎洁出尘,世间万物入他眼底,也将化作一片平静的月光。
这双眼,让鲛君的气质宛若远山疏月一般清雅温和。
这双眼睛,正在看她,又或者说,仿佛在看她。只是刹那,他又移开了目光,温声一一答着小公主提出的一些奇怪幼稚的问题,极尽耐心。
比如西荒都是海吗?西荒有人族吗?西荒那根天罚柱还在吗?
桓宁吃完点心,便走出了九重天宫,小公主这才回神,她只道:“你不是要帮他飞升吗?我总不能干瞧着,出去走走才好。”
在小公主懵圈的目光里,她一路飞去了朝尘司,今天下午值班的是桓宁不认识的一位年长些的主薄,看了桓宁的下界文书,又看了看她身后,道:“这个假,不是不能批。”
桓宁在等他的下一句,果然,主薄歇了老久,又续道:“只是你见过一个人度蜜月的吗?”
桓宁翻了个白眼,只好折回去不由分说地将桑言又拖出来,留下扶微一个人幽怨地看着他们远去。
“天界也是怪闷的,你在西荒自由自在的,一定不习惯——我们去下界走走好了。”
小帝姬拿到通行令后如是说,桑言闻声微微侧目,眼前两座圆台,一面是朝尘道,一面是飞升道。
小帝姬将手中令牌放在一侧的天柱,随即一道神光照拂在他们身上,身体里的力量也在瞬间被压制住一大半。
也与此同时,一道灵力打入他的身体,桑言顿时失去了知觉。
一眨眼后,已经到了桓宁设定好的地方,她扛着桑言落在了屏南山,找了个山洞将他扔了下去,顺便用挤出的那点灵力打了个结界,以免山精鬼魅将他掳走了。
嗯,回去就跟他说,因为朝尘道是渡神仙的,他是妖,所以被排斥了昏迷了。
只听咚的一声,似乎是鲛君的额头碰到了什么,桓宁一低头,发觉自己也看不清,只是左手手腕上传来轻微刺痛,令她不得不掀开袖子看了一眼。
深情咒所化的手镯又细又薄,几乎看不见,但饶是如此,每每做出想伤害桑言的行为时,它也会尽微薄之力惩戒她。
可恶……桓宁放开袖子,任深情咒掩在宽袖之下,不再管它,径直入城到了约定的地方。
只是那少年迟迟不来,桓宁闲的无聊,从客栈向外看,傍晚时分,那少年还没来,倒是那个盲眼青年出来了,在客栈下摆开了一个地摊。
桓宁看了一会,发觉这满城仙妖神佛,他竟要做个算命先生。她顿时有些乐不可支,跑下去算了一卦。
四下无人,青年接过她递来的灵石,微微一笑,“仙子想算什么?”
被问到这个,桓宁倒是愣了一下。
青年见她不答,便道:“女子多算姻缘,仙子可要试一试?”说完,手中铜钱一抛,落于桌面上,他一个个摸索过去,竟也是无言,面色逐渐古怪起来。
桓宁虽对此并未兴趣,倒也想知道他能诹出什么花来,遂故意追问:“难道我不能嫁良人?”
青年摇了摇头,反倒一枚枚地拾起铜钱,将灵石推了回去,“我可能算错了。”
这是什么意思?
青年喃喃自语:“为何会出现这种卦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