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王奉懿旨入京给太后贺寿,本来一切皆好,却不知为何,自寿宴后,朝廷风向突然骤变,裘万敖迅速被下狱不说,连太后都以抱恙为由而日日居于仁寿宫不得外出。益王也不是没有警觉,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知道裘万敖和太后大势已去。
本来他作为藩王,入京也不过是暂时,按理讲,在京中逗留数日便可请旨回封地去。加之如今形势不好,他更应该早早离去,以免惹祸上身。
可问题出就出在,来之前,他一糊涂,上了裘万敖的当。那厮告诉他,皇上早有削藩之心,此次正是借着太后寿宴的由头,欲让他与其他几位藩王有去无回,尤其是他益王,实力比其他几位藩王较强些,更要作杀鸡儆猴之用。
益王身居高位,也知道自己拥兵自重,加之他与太后、裘万敖暗中多有往来,这二人的话,定不会假。他为了自保,这才一时糊涂,听信了裘万敖的话,带了两万精兵入京,暗中潜伏,以防他真的出不了宫门时好营救。
两万精兵,实在算不得少,如今正乔装打扮各自散在京内京外,只要一声令下,不出两个时辰,就能聚于宫墙外,这是当初临安王自信满满的自保手段。
然而现在,这自保的手段,却如同悬在脖子上的利剑,稍一动弹,就能割断他的脖颈。
他上了裘万敖的当,不管那厮当初打的什么主意,从眼下的形势来看,他根本没有看出皇上有立马削藩之心,于是他的自保,不仅多此一举,还给自己带来了莫大的隐患,一旦被发现他私自带兵进京,那后果不堪设想。
也正因为此,他才屡次向皇上请命要回封地,甚至以铜京的安危为由。然而送出去的请旨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杳无回音,送旨太监也只有一句“皇上正忙着整顿朝纲无暇顾及”的话来打发他。
益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尤其最近几日,他耳听着各个在朝中曾颇有势力的大臣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被革职查办,他已经能预料到事态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于是越发坐立难安。
裘万敖和魏氏失势,他们第一个会想到利用的,就是他这个益王。难怪当初唬他私自带兵入京,原来是狡兔三窟,为的就是应付眼下之困局。
可这困局,却非他益王的困局,他原本可以全身而退,然如今裘万敖抓着自己的把柄,他脱身已难。
益王不想就这么被裘万敖明明白白地利用,他几乎每日都会请旨两三次,只希望能在裘万敖找上自己之前能先一步带兵悄悄回去。可他的希望,在这日深夜被打碎了。
仁寿宫送了密信过来。信上的内容他甚至无需看就能猜出是什么。那对狗男女,以他私自带兵入京为要挟,逼他举兵造反,若他不从,便会将他兵力藏匿之处供出,届时他便会被无辜戴上一顶谋反叛逆的罪,下场就是株连九族。
无论是真反,还是被裘万敖揭发,这后果,都一样,都脱不了谋反这条路。只不过前者他还握有主动权,后者恐怕会被杀个措手不及。
益王颓然地叹息,他不得不承认,现在自己与裘万敖和太后,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五日后,皇宫内,丑时已过,偌大的皇宫早就一片安眠,唯有夜间巡逻的禁军举着火把在宫中四处游动。
突然,北面已经禁闭的宫门被缓缓打开,一窝蜂的涌入黑压压的大批人马,见人杀人、见佛,以一副势不可挡之势长驱直入,陷入沉睡的皇宫逐渐被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