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尸体的内脏像受到电击一样蠕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这是因为司方雪莹已经提前切开了死者的肌肉和筋腱,按理来说,就算死者有异常反应,也无法违背基本的人体结构而行动。
“血液会是关键吗,也许只是关键的一部分?”
司方雪莹再次滴血,但是尸体已经不再有任何异常的动静了。她滴下的阳气血液甚至破坏了尸体原本的阴气结构,导致尸体开始逐渐散发出轻微的臭味。
“看来我需要设法抓住一只‘活着’的僵尸才行。”
司方雪莹取出棉球,将滴落的血液尽数吸掉,然后给棉球倒上火酒,手法很娴熟地将作案证据销毁干净。然后她尝试引导阴气,利用纤细的虫肠细线,将死者的尸体重新缝合完好。
“雪莹,你好了吗!”
“等一下,还、还有些地方没搞懂!”她回答得异常熟练,一点儿也不像是初探禁忌被当场逮捕的模样。
可司方浩仁的声音还是把司方雪莹吓了一跳,差点让她在手抖之间割伤自己。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于是她只能加速缝合,不希望自己的探索和研究被老师发现。
而就在司方雪莹大功告成,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
让陈子笺心头一紧的情况出现了:
他神识扫过,确信原本的床铺底下空无一物,可突然间床底下的影子蠕动起来。紧接着,从那影子中钻出来一只满嘴是血、仅有眼白的僵尸,向着司方雪莹背后扑去。
司方雪莹明显感觉到背后有一股阴气涌来,她捏着柳叶刀,想象着对方的体型,转身往对方的肾脏区域捅去。
可她却捅了个空,甚至没有看见那僵尸踩到她的影子后,就直接钻了进去。
“兴许是我太紧张了,它还躺在那里,脸上的纸手帕也没有破,应该没事。”
这下陈子笺犯了难,他如果主动出声提醒司方雪莹说明这复杂的情况,势必要暴露自己一直在暗中监视他们的事实,而坐视不理的话,这玩意儿一开始连自己的神识都能骗过去,显然不是什么任人解剖的垃圾货色。
“要是他们路过山君庙,我勉强提醒一下好了,太细节说太多反而对我有害。完全不灵验的神明没有香火供奉,有求必应的神明又容易把自己玩进去,这事可真难做。”
就连看似高人风范的司方浩仁,也没有发现屋内的异动:
“老师仔细检查后才发现,这个村庄早就没有活人了。”
“在前几天,剩下的村民已经一起逃走,打算去投靠外地的亲戚。由于缺乏朝廷的文书批准,这帮村民在外地肯定是没有土地可以耕种的,只要不是落草为寇或者死在半路,总有机会查到活人的去向。”
“另外包括这间木屋在内,在这个村庄总共发现了十二具尸体。我们先回陈丰县通知巡捕司,让那些经验丰富的体修武官来处理这些尸体。”
“嗯嗯。”司方雪莹老实答应下来,“那这山里还住着些人的,我们可以顺路去山君庙告知道长,免得他们不知情的在山里乱转,遇到僵尸遭遇不测。”
司方浩仁赞许的说:“医者,仁心为怀,不伤害病人是最重要的前提,而协助病人预防疾病和危害也是关键的一步。看来雪莹这段时间有所成长啊,不再是死读书了。”
司方雪莹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老师会夸奖自己,她的两道紧箍绽放出了柔和的白光,使得她额头上淤积的压力和郁气都消散了不少。
但很快,她又想起自己瞒着老师的所作所为,紧箍上的白光迅速黯淡消散,轻微颤动了一下就不再作怪:“都是老师教导有方,雪莹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司方浩仁和司方雪莹原路返回,路过落枫潭时,只见那水面上的白雾异常浓郁,根本看不清楚那具尸体有没有老老实实的呆在棺材里。
唯独施展神识洞察的陈子笺,能发现到湖面上的尸体现在已经不见了。在远离凉亭和山路的水潭那一侧,只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留存,而追踪望去,这些脚印徘徊片刻后就被草木遮掩,不知道它们走向何处。
两人未发现异常情况,他们一路赶路已经很长时间,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如果再拖延时间去划船或者潜水辨认尸体的话,恐怕在天黑之前就无法回到陈丰县了。
于是陈子笺也不再跟随,悄悄撤掉香灰,神识尽数收回到山君庙中。
待司方浩仁和司方雪莹重新出现,并且打算提醒老道士的时候,陈子笺才突然刮开后门挥出一股穿堂风,使得两人在山君庙前的步伐一滞。
司方雪莹心虚如鼠,看到鲁哥儿和老道士靠近,正欲迎接贵客。然而,就在此时,后门突然打开,庙堂里的灰尘被吹向大门口,她忍不住地嘀咕一句:
“咦?这穿堂风怎么像是在送客啊?难道是山河岭的山神不欢迎我们进来吗?”
司方浩仁也是微微皱眉,他施展阴阳望气试图寻找破绽,但却一无所获:“唔,这阵风确实有点奇怪,不过该说的还是得告知一下,不能误了他人性命。”
司方浩仁便不进门,与老道士、鲁哥儿说了阴气和僵尸的事。
鲁哥儿脸色苍白,显然感到有些恐惧,担心家中妻儿。而老道士则镇定自若,他认为区区一只僵尸,在山神本尊出手的情况下肯定毫无反抗之力。
“可是那只古怪的僵尸能够藏在人的影子里,意味着除了这两位师生,其他人很可能也是这种僵尸的宿主。因此,看似安全的陈丰县实际上并不安全……”
陈子笺仔细思考后,他开始怀疑那种僵尸具有一定的智慧。这僵尸搞不好是有意将村里的活人放走,以便和同类躲避阳光并转移阵地,挑选合适的时机下手。
但是拥有这种能力的玩意儿,真的算是僵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