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刚拜访完普渡寺下山,在山下小镇遇见贫僧,用他的“道理”诓贫僧请了他一顿酒吃,贫僧将心中所想尽数告知,晬明道友却说:既然和尚度自己太难,那何不去度这世上尘芥?”
罗湖依旧沉默,不过眼前似乎浮现出一个骗吃骗喝的青袍老道。
“不知晬明道友现在何处?”
“与在下……失散”罗湖迟疑开口。
“然后呢”罗湖轻声道。
“贫僧上山请了个外门执事的位子,来了这豫州广宁寺,终日与百姓布衣为伍,而晬明道友临别时与贫僧说说是要去锆京一趟。”
“大师可知师傅不远千里前往普渡寺是要采访何人?”
“晬明道友提过此事,说是要采访藏经阁驻守大慎师伯。”
此人老到连三明都得叫师伯?罗湖心理一沉,但是依旧开口“不知大慎禅师如今……”
“罗施主却是多虑了,大慎师伯德高望重修为已至结丹,寿有六百,如今堪堪才三百余岁。”
罗湖吐了口气,虽说普渡寺相隔甚远,但是好歹有了念想。
“此画就送给罗施主,罗施主如有需要贫僧相助,知会一声便可。”
“多谢大师。”罗湖接过三明大师递过来的画筒,将卷起来的画纸塞了进去。
深夜,供奉府书房,坐在黄梨木扶手椅上的罗湖一手握住触感冰寒的石珠,一手拿着蘸着灵血砂的赤毫笔在黄皮纸上费力的写着什么,而桌上横七竖八扔着的由于笔画失误而作废的黄皮纸已经有了三十多张。
罗湖的对灵力的掌控渐趋熟练,已经能够短暂的压制寒气不让手臂结冰,不再需要炉火辅助,但是依旧馒头大汗——符篆对神识的消耗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制作第二十道符篆的时候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但是依旧咬牙坚持。
房间内十分安静,除了大石微微的鼾声就是画笔在符纸上作画的沙沙声。
许久之后罗湖缓缓的吐出一口白气,室内温度此时极低,背后古玩架上的官窑瓷瓶上隐隐有了层薄薄的白霜,就连习惯阴寒环境的大石都在睡梦中打了个响鼻,貌似也不太适应温度的急剧变化。
罗湖用冻的不太活泛的左手拿起第一张成功的鬼火符,借着桌上放在镇纸玉貔貅背上的夜明珠那暖黄色的光芒细细端详,虽然笔触有些笨拙,但是总算完成。
罗湖看了眼熟睡的大石推门而出,书房外面正是庭院,供奉府占地十分宽大,光庭院便有足足十亩,三面回廊,书房位于北面的回廊下,南面则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小湖,湖中央的小岛上摆着监造工匠搜罗来的假山奇石,还种上了些许花草。
罗湖走到庭院中央,深夜的秋月十分清亮,照的庭院颇有几分静谧之感。
深吸一口气,将灵气注入符篆随后抬手掷出符篆,符篆在即将落地时突然碎裂,随即一团黑色火焰腾空而起,升到庭院上空,轰的一声爆裂,冲击波震的湖泊起了阵阵波澜。
“威力比寻常的鬼火符强上差不多一半,莫不是因为经过石珠提炼的阴气更加精纯?”罗湖微微沉思道。
不多时听见异响的家丁的在刘才的带领下手持刀棍推开庭院大门冲了进来查看,包括刘才在内的大多数家丁都穿着单衣,衣衫不整,显然来的极为匆忙。
“老爷,可是有贼人进了府里。”一脸紧张的刘才走到静静沉思的罗湖身边低声开口。
见罗湖缓缓摇头刘才这才松了口气,正要再问,便听罗湖开口:“让家丁歇息,吩咐伙房烧水准备浴桶。”
刘才一愣,这才感觉到几步以外的罗湖浑身散发出阵阵寒意,连忙点头答应,回头吩咐杂役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