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酒是什么味道,别人不知道,盛清姝一定知道。
苦味混合着酒味在口中弥漫,强撑着说完几句话,血的腥味也涌上来。
不过,盛清姝想,再苦也苦不过自己的心。
饮下毒酒,盛清姝发现自己并没有死,或者说,她的肉体死了,魂魄没有。
她看着那个所谓的大祭司将自己的魂魄困在玉佩里,又看着裴义亲手烧了自己的尸体,心中的恨不断增加。
盛清姝尝试着离开这个地方,却发现自己被困在裴义的身边一丈之内,有一层牢固的光壁将她困在这里。
她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尸体化为灰烬,在早春寒冷的风中消失殆尽。
盛清姝跟着裴义,回到他的住所,惊奇的发现这里的陈设装饰与自己的春熙殿丝毫不差。
窗边摆着自己最喜欢的那张贵妃榻,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龙凤褂也挂在床边。
架子床上的帷幔也是自己喜欢的水天碧的颜色,屋内甚至有一个梳妆台,首饰盒子也是自己当时的嫁妆。
可这些,明明在宫变那天被搜刮走了,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
她看着裴义站在龙凤褂前,却什么也做不了,别说碰到他,就连无意间触碰了光壁都会难受良久。
裴义脱下朱红蟒袍,与那身龙凤褂并排挂在一起,走到床前,撩开层层帷幔,只一眼,盛清姝险些惊声尖叫。
大红色的喜被下,竟藏了一个木头人,分明就是自己的脸,身高体型与自己分毫不差,身上穿的也是自己最喜欢的那身水粉色曲裾。
裴义伸手将木头人抱在怀里,把盛清姝的那枚玉佩挂在木头人的腰带上,抬头呆呆望向天空,缓缓开口:“莺莺,我知道你能看见。”
他低下头抚摸木头人的脸,漆黑的眼仁,朱红的唇,为这寒冷的深夜添了一丝诡异。
“莺莺,你只能爱我,我说过要你永远陪着我,这是你欠我的。”裴义的语气温柔似水,但在盛清姝的耳朵里却仿佛是地狱里索命的鬼。
他摸了摸木头人身上的衣服,说到:“明天想穿什么,那身浅碧色的袄裙好不好,我记得上面绣的迎春花美丽极了。”
“或者你不喜欢,我再找师傅给你做新的,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满足你。”
裴义又怜惜的摸了摸木头人的脸,放下帷幔,就这样睡着了。
她穿过帷幔,看着裴义和那个假人,盛清姝再也忍不住翻涌的胃,低下身子干呕起来,但是什么都没有。
是啊,她现在只是一具游魂,还指望着能吐出什么来呢?
她走到离裴义最远处,坐在地上不住的流泪、祈祷:“如果真的有神明,求你帮帮我...”
远处的太和殿仍是灯火通明,这个皇城新的主人吉拉格桑端坐在高位上,缓慢的擦拭着一把匕首,刀柄上镶嵌的宝石正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大祭司缓步走了进来,本想行礼,吉拉格桑急忙出言制止:“大祭司不必多礼,深夜叫你已是不该,你我之间不在乎这些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