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玄子点了点头,“那你可知,张三丰他为何要疯?”
“疯便疯,还有何缘由,你说他是刻意装疯?”道衍越听越有兴味。
“装疯,便不是疯了。看来,你还不知道何为‘疯’。”
“疯,便是神志失常,神经错乱;我们那边称之为精神病。”
玄玄子摇摇头,“常人或是如此,张三丰的疯,在旁人眼中或许也是如此。然而在他自身,乃是他修仙悟道的一道法门。”
“不疯魔,不成活?”道衍以为他说的是痴迷。
玄玄子又摇头,“非也,执迷于修道,或有所悟;然终究无法证道。为何?只缘身在此山中是也。唯有疯癫,可绝弃言语名辩,全无道理束缚;神飞庐山之外,见常人所未见之貌,察常人所不察之理。”
照玄玄子所说,人如果处于疯癫状态,神经错乱;失去了正常的语言和逻辑;也就失去了常理的束缚,从而获得领悟真理的新视角?所以也有人说,精神病是一种返祖现象。
但是,这样的话也有问题,“既已绝弃言语名辩,又如何论道?”
“这便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修行之道,终究要看个人心性、悟性和机缘了。”
玄之又玄?所以他叫“玄玄子”。还有,他对张三丰的修道法门如此了然,而且跟张三丰一样活了一百多岁。而且,只有他能看见我的彩蛋;这就是他说的见人所未见!
“莫非,尊驾便是张三丰,张真人!”道衍激动的长着嘴巴。
“张三丰这名号太大了,人前千万不要叫。我向来不修边幅,更喜欢‘张邋遢’这个名号;可是被叫的多了,也不能用了。‘玄玄’已经是我的第五十六个名号了。”玄玄子已经把烧饼都吃完了。
谁能想到,我一个重生者,竟然有幸见到,修仙界的顶流,张真人!
道衍有点不知所措,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其实是个光头道士时,便直接要跪下行礼。
“不必多礼,且先起身。你是谪仙,不必拘凡俗之礼。”玄玄子很快上前,用脚抵住道衍那已经跪下的膝盖,“老道在这世间,常为虚名所累,人前人后,都请称我为玄玄,玄玄子便可。”
“晚辈遵命。”道衍起身恭敬说道。
主要是他这孩童稚子的模样,率性洒脱;说他是个一百五十岁的老道,确实无人肯信。
玄玄子慨叹道:“我这副身躯,有如今之造化,三分是天生,三分是修行,三分是机缘。世间的帝王,多欲求长生不死,以为我有秘法。可惜我这三分修行,便无帝王可学得其一分。然则帝王权柄在握,自命非凡;以为闻道便可长生,可笑可叹呐。”
“练武的凡夫俗子,要追求修仙的境界,可谓难如登天啊。”哪有皇帝为了修道,让自己陷入疯癫的呢。
“我来此寻你这谪仙,也是想增广见闻。当年那周颠,给我留下不少他说的什么数学题目,我偶尔晚间不想入眠时,便会解一解其中的题目。这些题目我都解了三遍了,想来你这找些其他的。”说着,玄玄子掏出一册黄簿,上面写着“五年中考·三年模拟”卷一。
道衍颤抖着接过这本簿子,封面已经有些包浆了;这古色古香的,少说也得有二十年多年了。
全册都为毛笔写就,字体潦草的很;每页一题,多为代数题目,大概毛笔画不好几何图形,所以极少。总计大概一百多道中考数学题?
所以当年那周颠,穿越前,是个初中数学老师?能背下这么多道数学题,也真是个人才。职业病?连一个修仙的百岁老者都不放过?给他做这些数学题干嘛,这大明朝也不考中考数学啊!
问题是,这玄玄子还全都给他做完了,每道题还给了好几种解法;这有些解法,都看不懂;那中考老师看了,恐怕也不敢给分吧!
玄玄子刚才这意思是,这数学题做上瘾了,找我再给他出一些?这不是我专业啊,别说出题,这上面的中考题,我都多半做不出来了,早忘光了。
道衍对数学唯一还有印象的,只剩下一句口诀;于是问道:“那周老师,不,周颠可曾讲过一句口诀,不,一句心法,叫: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