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兜帽罩头的黑袍人低着头,从大厅屏风后走将出来。
他故意释放出大山般沉重的威压,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都尉衙门很多人都见识过此等威风。
虽然看不清面庞,但从身形轮廓来看,谁都猜到此人便是前任太守韩闼无疑。
陈指圣强忍内心的紧迫,说道:“韩大人,别来无恙,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还是以这样别开生面的方式。”
韩闼始终没有抬头,神色隐藏在兜帽下,低沉的声音说道:“陈大人,你可真让我大吃一惊,王上将你贬谪到勾里郡,意在敲打,你却仍不知道收敛,你是嫌弃命太长吗?”
陈指圣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王上既然将本官放在勾里郡太守之位上,本官自是要恪尽职守,守护勾里郡人族安危,谁若是为非作歹,必定将其绳之以法,以儆效尤。”
韩闼阴笑道:“看来王上给你的惩罚还是太轻,不然不至于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陈指圣驳斥道:“开口王上,闭口王上,我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是你才对,你做的那些人神共愤的事,即便是王上也都要亲手斩你。”
说出口来,陈指圣就觉得极为不妥当。
当今王上行事乖张怪异,性情偏激狠辣,荒淫无度,残暴不堪。
说不得合了他心意,不杀反赏,都是正常。
如今晋国,朝堂之上尽是乌烟瘴气,奸吝小人被重用,谄媚之徒横行无忌,升官发财。
忠臣良将不受重用,人人自危,敢怒不敢言。
他敢言的后果就是,被剥夺了三品御史中丞的官位,贬谪到勾里郡当了个五品太守。
韩闼厚颜无耻的道:“本官为王上做事,王上不仅不会责怪,反而会嘉奖,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们为王上而死,死得其所!”
“同为人族,你有什么资格剥夺他们的生命,晋国律法又有哪一条允许你韩闼如此残忍暴虐,王上也没有无缘无故斩杀平民百姓的权利。”陈指圣没想到一郡太守说出此等诛心之语,面现讶色,沉声责问。
“不过是一些浪费人族粮食的废物而已,死了便死了,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韩闼冷笑道,“怎么,你想为他们讨回公道?”
陈指圣说:“替天行道,正有此意。”
韩闼肆意妄为道:“凭你玄门五品神算师,韩某很好奇你有没有给自己算上一命?”
玄门中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要给自己算命,越算越糟糕。
当然,也有例外。
韩闼说着神魂已经悄无声息向陈指圣发起攻击,那是一个婴儿一样的虚影,握着一柄匕首,扎入陈指圣神魂海。
里面无尽的灰雾弥漫,分不清方向,连路都找不到,哪里寻得到陈指圣的神魂所在。
韩闼不敢冒进,赶紧撤回神魂。
陈指圣的神魂海竟然也修炼出幻境,一番试探,韩闼顿感棘手。
他于是使用传音入密的法术说道:“陈大人,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陈指圣不客气的回道:“你除了束手就擒,我们还能做什么交易?”
早知道韩闼藏身勾里郡,他就要在城中布置天罗地网,将韩闼困死,如今却是连防御大阵都没有开启。
同境之斗,玄门五品若没有提前布置,跟五品道家元婴境比,十打九输。
韩闼不以为意:“你助我压下此事,条件你开,只要韩某能够提供,你要知道韩某背后站着的是十五殿下和王上。”
一个纨绔殿下你也配拿出来当靠山,曾经几位更有势力的殿下来拉拢,他都不为所动,陈指圣忍不住想讽刺。
但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已经犯了一次这样的错误,不想再犯。
倒是王上确实特别喜爱这位跟他一个德行的十五殿下,极其宠溺,几乎有求必应,王都人所共知。
一颗五转阴阳丹就想跟王上绑在一块,你也太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
陈指圣驳斥说:“陈某若是在乎荣华富贵,是那贪生怕死之辈,便不会冒死进谏,陈某只愿你为此伏法偿命。”
韩闼不再与陈指圣费口舌,掀开兜帽,锐利如鹰的眼光扫视在场诸人,无不骇然变色,目光在赵树身上稍作停留:“赵院长,此事与你铜武院无关,本官劝你作壁上观的好,趁早离去。”
赵树紧抿嘴唇,天人交战,权衡着利弊。
众人的目光都是汇聚到他身上,好奇着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策。
最终,赵树下定决心说道:“韩大人你和洗迁做出此等十恶不赦之事情,身为勾里郡人,赵某当斩妖除魔。”
韩闼勃然大怒道:“那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将你们通通格杀。”
他脸色变得狰狞邪恶,双眸中满是凶焰,竟视在场诸人为无物。
人影闪动,韩闼直接出现在陈指圣面前,探出了一只绿芒包裹的手,锋利无匹的抓向陈指圣胸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