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在挺礼贤下士这方面还是很厉害的。
李天也拱拱手:
“在下李天……表字伯雅,今年一十八岁,是张督邮的书掾。”
表字是现编的,年龄也随口虚报了三岁。
刘备:“原来是李先生,书掾虽非显职,但如此少年有为,异日前途不可限量。遥想备十八岁时,还在求学,识字恐怕还不如先生。”
仅仅一番话,说得李天如饮甘泉。
大家互相熟络一番,便叙谈着回县尉府。
李天注意到。
刚才张飞在听说他只是打杂出身后,就有些不屑。
这一点,关羽恰好相反。
听说李天是自学成才后,关羽居然忍不住主动搭讪:
“不知先生自学、治何经典?某研读春秋数年,如若有暇,可与先生交换。”
李天微微一笑,随口答应了关羽。
……
回府后,刘备谦让了一番,四人分宾主坐定。
张飞慢吞吞地起身拿酒,却被关羽抢先,亲自给刘备和李天斟满一大漆碗。
酒水清冽,估计有接近二十度。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玄德公,有些话,作为督邮书掾,本不当对外人讲。”
“但我不忍见玄德公这样赤心忠于朝廷之人,被小人构陷,才不得不说。”
“一会儿无论听见什么,还望玄德公为我保密。”
刘备理所当然地打包票。
“你我一见如故,先生高义,出君之口,入备之耳,再无第五人知晓。”
李天微微点头,道:
“此番冀州官场的动荡,说到底,始于王芬!”
“他其实是谋反未遂,畏罪自尽的。”
“什么?王芬居然谋反?!”刘关张三人齐声大惊。
连刘备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都有些齁不住。
张飞犹然有些不信,嘟囔道:“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全无消息?不会有假吧。”
关羽倒是冷静些,他捋着长须凝神思索,分析道:
“这么说来,倒也并非全无蛛丝马迹!”
“大哥,你可还记得,去年年底,省亲莫名其妙取消了,莫非就跟王刺史有关?”
刘备听了,颇为郁闷地叹道:
“诶,王芬这厮,也算是清流名士了,怎会如此大逆不道,他究竟图啥?”
李天:“无非是因为今信任宦官罢了。”
“中山相张纯与督邮,此番之所以非要罢免玄德公。”
“其实是因为他们也已经对朝廷的清洗寒心,因而想要叛汉。”
刘备闻言大惊,几乎跳了起来。
“什么?张使君也是剿黄巾立功累官的勇将,颇受国恩,怎么可能谋反?!”
这实在是因为短短几分钟之内,听到的劲爆消息太多了,有些过于魔幻。
换了任何人。
接连听说自己的两级顶头司,一把手,都是反贼。
这谁接受得了呀?
李天连忙安抚:“玄德公勿惊!”
“恰才你听说督邮非罢你官不可时,你内心难道没有不甘么?”
“你难道没有想过出一口恶气,然后弃官不做么?”
刘备冷静了一下,嘴角肌肉犹然在微微抽搐:
“这……某恰才确想狠狠痛打督邮一顿!大不了弃官而去!”
李天点点头:
“张纯想谋反,心中愤懑也是与你一般。”
“他见王刺史死后,朝廷猜忌冀州各郡军功派官员.”
“看谁都像是王芬余毒,觉得前途无望,才铤而走险的!”
“这……”
刘备顿时语塞。
毕竟涉及谋反,在没有铁证之前,谁都不敢说全信。
刘备心中最后一块疙瘩,是在怀疑李天的动机。
“备还有一事不明!”
“纵然一切属实,敢问先生为何要告发家主?”
李天早就知道躲不过这一问,当下一脸义正辞严:
“某并非卖主求荣之人!”
“但自古忠君大于事主,他们事涉谋反,某怎能坐视同流合污!”
“兵戈一起,又要枉死多少无辜?
刘备点点头,用商量的口吻道:
“若一切属实,备自当护先生去邺城出首,同诛逆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