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了车向着那个正在买烧饼的青衣男子走去。
锦凤兰在他面前站定,淡淡一笑,道:“宋大哥,好久不见。”
她话一出口,洛子辰就捏了捏拳头。
好亲昵的称呼啊……
宋澜先是微怔,之后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将包着油纸的烧饼放入裕挞之中,才开口道:“看来你过得很好,这我就放心了。”
锦凤兰扭头看看丈夫莞尔一笑,介绍道:“这是我丈夫洛子辰,”再转向宋澜,介绍道:“这是宋澜宋大哥。”
宋澜微垂了眼,淡淡的说:“我只是一个被圣手神医逐出门墙的不肖弟子,不值一提。”
洛子辰愕然,目光在两人间打了个来回。他这是知道兰儿不会如此介绍他,才自己主动说明吗?
他应该明白,如果他听兰儿说过当年之事,知道他的身份后一定会对他不客气才对,可他偏偏在兰儿试图隐瞒的时候自己挑明了出来。
这人倒是有些担当……
锦凤兰叹气,道:“宋大哥,事情已经过去了。”
宋澜摇头,目光坚定的看着她,道:“不,一日治不好你,事情便一日没有过去。”
她摇头:“我从来没怨过你,你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
“你可以原谅我,但我不能原谅自己,当年我明知道你若替南宫庄主导正内力可能反噬己身,却为了私欲而选择隐瞒。”
“为情犯错,你不是第一个,我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何必呢?”对他,她已经劝说得无力。
这一刻洛子辰突然明白方才妻子在车所说的话有些人不如不见的意思,她见了他,他只有内疚,而她亦无奈。
确实是不如不见!
宋澜笑了笑,朝她伸出手。
锦凤兰笑着侧首,还是将右手递了过去。
宋澜三指搭在她的脉,凝神切脉,半晌后微微颔首:“已经大有起色,还须继续调养。”
锦凤兰收回手,道:“我知道。”
宋澜从药箱中取出一只瓷瓶,递过去,嘱咐道:“这是我新配的药,一日三颗用药茶服食,可以固本培元,对你的伤大有益处。”
锦凤兰目中闪过一丝讶异:“你特意为我来杭州的?”
宋澜神色如旧,不见丝毫异色。
“本来要到扬州见你,知道你来了杭州便直接寻来。”
锦凤兰抿抿唇,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洛子辰适时开口道:“既然在此相遇,不如我们做东,请宋兄小酌一杯如何?”
宋澜犹豫一下,就想拒绝。
洛子辰道:“宋兄千万别拒绝,小弟诚心相邀,若是相拒,日后我倒不好向宋兄开口相求他事。”
宋澜只好点头:“麻烦了。”
三人重新了马车,洛子辰吩咐车夫到另一条街的燕回楼。
很快,马车便在燕回楼前停下。
自从车后便一直默默无语的三人先后下来,走了进去。
人生何处不相逢!
一进门,锦凤兰脑中就冒出这句话,直觉朝宋澜看去。
那张倾世容颜猝不及防闯入眼中,宋澜整个人为之一震,然后慢慢紧绷,平静无波的眸子掀起层层波澜。
“宋大哥!”南宫灵惊喜无比的看着他,正要前,却在看到他身边的人时僵住脚步。
宋澜收拾了眸底的惊涛骇浪,漠然道:“南宫姑娘。”
锦凤兰夫妻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不解。
她以为他当年能为她背弃医德,那情应是刻骨铭心的,可他方才眼中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嫌恶对他自己。
洛子辰以为宋澜至少也该有一丝欣喜,可他只从他身感受到疏离与冷漠。
“宋大哥,你为何对我如此冷淡?”南宫灵有些受伤。那个曾经把她捧在手心呵护的宋大哥不是这样的,曾经,他为她去死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宋澜冰冷无情的说道:“如果你对当年的事有一丝的内疚,我尚且不致后悔爱你,但你呢,你自私的不认为自己有错,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南宫灵受伤的后退一步,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宋大哥”
宋澜一字一句道:“因为爱你,我做了有违良心的事,纵然懊悔,我也甘愿为你承担那个后果,可是,我无法原谅自己爱的人竟是那样一个心肠歹毒的人,我有眼无珠,害人害己。”
南宫灵整个人摇摇欲坠,宋澜的这番解释,就如同在印证云玉诚不说一字的疏离。难怪……难怪他后来会变成那样。
锦凤兰默默的叹息一声,前一步,道:“宋大哥,我们楼吧。”
宋澜收回目光,毫不留恋的朝楼走去。
南宫灵看着曾经最爱自己的男人与自己擦肩而过,没有丝毫的停顿,心里的一个地方突然塌了下去,她真的失去这个曾经义无反顾爱着她的男人。
这些年,她明白了许多事,才恍然自己错失了什么,她以为自己还能挽回,结果却是这样的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