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方辰启对面的正是他的两位兄长,方辰启吩咐完松原,端起杯盏,一副送客的姿态。
最年长,二十多岁的那位先坐不住了,“老六,这事你得帮帮大哥。你皇嫂的娘家也不是外人,家里拢共十几个主子,三进的院子,也没几间屋子需要装玻璃……大不了先给我老丈人的屋里先装上。”
磨叽半天,终于肯说明来意,方辰启递过去一份折子,笑道:“大哥不过来,原本我也是要去你府里走一趟。都知道我,闲散惯了。这玻璃工坊真得一个仔细人盯着,我跟皇上举荐你,皇上应了,以后这种事你自己做主就成。”
大皇子接过折子,还真是他们皇帝爹的御批,“老六,这不好!大哥不能夺你的差事。你这也该到了寻摸亲事的年纪,有了正经差事,再一成亲,才算能顶事的大人。”
一副兄长教训弟弟的语气,他这明晃晃摘果子的行为,真要二话不说接过手,当着老三的面儿,不说外人,传到宫里皇父的耳中,还能有什么好印象?
他如今成亲有了儿女,最能体谅皇父希望他们兄友弟恭的心态。
“这本也不是我的功劳,大哥处事最为公允,差事交给大哥最妥当。”
这话是怎么说的?不是说方子是老六的吗?
方辰启,“三哥也是为了玻璃的事?你跟大哥商量就成。我这儿还有事儿,就不多留两位哥哥。”
当兄长的二人都若有所思,他们把事情想简单了。起先过来,真就单纯想走老六后门,顺道探听点消息。
那么个炙手可热的差事,老六当真说放手就放手?
听这意思,出方子的还另有其人,那这个人又是谁?
兄弟二人想到几个月前新封的永丰伯,听说家里弄了个玻璃暖房。那得多少玻璃?够装多少窗户了?
都知道老六和永丰伯府关系不一般,但那个李家就是侥幸从山旮旯走出来的普通农户。那位李老爷,被他们皇父一杆子支到皇庄里继续种田去了。
这样的际遇,对普通人是一步登天,却还不至于令他们另眼相看。不然,李家来京城几个月,也不会一直没人愿意上门主动结交。
他们着实没把泥腿子出身的李家人当回事,如今听老六这么一说,这个李家,似乎有点能耐?
一个得了好处,另一个也没了再留下来的由头。
……
这边赵大一路紧跟松原,心里默念不能给自家姑娘丢人,面上才努力保持住平静。
知道人家的身份是一回事儿,以为送了果子就能回的差事,越往里走心就越慌。
赵大规规矩矩行完礼,余光见那位方公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松原让人送过来的一盘草莓上,用比在临山县还要熟稔的语气道:“赵管家别来无恙,来了京城都还习惯吗?”
赵大垂头敛息,念头飞转,飞快把话在心里过几遍。
他一个管家不至于让人家堂堂皇子屈尊纡贵,于是,试探着回道:“有劳殿下劳心!我们跟着姑娘忙着种草莓,摘草莓。如今果子一成熟,头茬的果子模样好,味道也好,姑娘就领着我们摘了给送了来。我们在李家村也是忙活习惯了,有事情做,没啥不习惯。”
赵大也不知道他回的话这位六皇子合不合心意,只听对方顿了顿道:“既然果子陆续熟了……这样,今日晚了!明日起早,我总要看一眼。到时候,也劳烦你家姑娘,多与我说说这什么草莓,我也好去宫里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