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苏道:“当真?”语气里充斥着怀疑。他心想,这绝品美色,胡莱会眼巴巴地拱手让给李落?那他还是辣手摧花的胡莱吗?
伙子道:“他说的确是实话,我可以作证,我看见李落用一锭银子收买了送菜的厮。”方才恰巧碰到李落收买厮下药,欲迷倒堂中这歇脚的美人儿,他的侠义之心就按捺不住了,然而又恐于李落的手段,是以围在人群后愁着该如何从李落这禽兽手下救人。现下李落已死,他自然敢公然发声。
掌柜听到这,显然就不开心了,赶紧使了个眼神给赵二。赵二受了掌柜的眼色,赶忙来到伙子身边,然后给莫苏等人赔笑,道:“这想必有什么误会。”继而偷偷在伙子背后掐了他一把,道:“钟意,你肯定是看错了,我们店里厮怎么会被客官收买呢。掌柜给的工钱可不少啊,你看都够你爹娘买保命药了啊。你肯定是看错啦,对吧?”接着,又朝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赵二根本就不打算给他回嘴的空档,拽着他就往门撵:“这里没你的事,别瞎掺和,去门外守着看看有没有来客才是!”他心中忐忑,想道:“这子,哪都好,就是爱管闲事这毛病,早晚得让他吃大亏。”赵二比伙子长二十余岁,家在他家隔壁,可谓是看着他长大的,自是知道这伙的尿性。他知道伙子句句属实,但这毕竟跟客栈的荣誉和他的命挂钩,江湖向来是刀剑无情,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伙子涨红了脸,撅着个嘴,低声道:“我没说谎。”虽然很是不情愿,但他也不敢忤逆赵二叔,悻悻而去,就因为他尊称他一声赵二叔。
莫苏本就善于察言观色,自是了解这伙子的难处,是以未强行留下他,况且,看他那诚恳的样子也不似在说假话,但胡莱也站出来告密,这可就引人深思了。莫苏向青衣男子问道:“敢问阁下也是目睹李落收买送菜厮?”
胡莱又咳了两声,竟在白色方帕上咳出一口血,霎时脸色变了变。他手抖了一抖,将方帕叠好收入怀中,这才缓缓吐出两个字:“非也。”
莫苏道:“哦?那是何故?”
胡莱的眼睛凹陷,眼珠骨碌一转,看得十分骇人。他心中沉吟道:“黑面郎君为人颇为仗义,是个有恩必报的正人君子。这黑衣男子和他本就相识,且方才他还救了他一命,倘若他能开口,黑面必当有求必应。天下没有食素的狼,像白衣女子这样的尤物,这黑衣男子定然也会心动。我若和他做个交易,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黑面郎君性子急,眼巴巴看着这病夫不吐一字,等得干着急,急躁道:“你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嘛,非也后半天吐不出个字,你是要嗝屁吗?”
胡莱微微一笑,朝黑面郎君拱了拱手,道:“黑面郎君莫急,在下确实身体抱恙,快要嗝屁,但倘若能有幸得到令姑妈李医仙的救治,说不定还能再活个几十年。不知李公子能否给在下带带路,引荐引荐。”
闻言,黑面郎君一怔,心道:“这人什么来历,竟知道姑妈是李医仙。”他道:“那你应该知道李医仙有六不治。讳疾忌医,不治忘恩负义之徒,不治广行杀戮,不治操欲慆淫,不治不自珍重者,不治男子非金刀门门徒,不治。你自己算算,你能跨过几道槛。”黑面郎君说得口干舌燥,话毕便兀自满上一碗桃花酿,一口闷了。
这六不治彰明较著,哪一条满足不了,胡莱自是心如明镜。他道:“所以,在下才冒昧请求李大公子。”
黑面郎君道:“我劝你乘早死了这条心,另觅良医为妙。”
胡莱却摇了摇头,道:“除了身病,我还有心病,须得李仙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