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杜主任皱着眉头,当着高处长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加重语气,希望能点醒这个木头孩子。
被称做“小高”的少年人,如梦方醒般“啊”了一声,“杜叔叔”坐在座位上的身子,却是纹丝不动,显然是还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或者是明白过来了,却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还不快给袁小姐挪个位子?”无奈,杜主任只能把话挑明。
小高本想问为什么,但被高处长凌厉的眼神一扫,顿时就不敢说话,乖乖地坐到末位去了。
其实高处长也不太明白个中利害,但他深知杜主任的品性,知道杜主任这么做的背后必有其深意,只是当着面,不好问而已。
众人以重新分好的座位各自落座,狼藉的桌面已被收拾干净,碗碟也都换了新的,而这,自然就是那位见势不妙早早开溜的佟经理之手笔了。
席位更易,众人的心态似也随着这座次的变化而大不同于之前,杜主任不提,对袁家三人的态度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继“老袁”之后,已经开始喊起了“袁老哥”,高处长虽是不清不楚,但也不敢像之前那样端着架子摆谱,至于儿女亲家之事,就更是绝口不提,但要说多亲热,却也谈不上。
这前倨后恭丢脸事,杜主任做起来竟是颇为自然,只是表面上如此,但心里,却肯定是不可能如表现出来的这样云淡风轻了
小一辈的,袁琼孜听到杜主任和伍队长称李庆为“李局”,虽不知道是什么局长,但看他们那样子,对李庆,好像是又敬又畏,为李庆感到高兴之余,她自己也觉得扬眉吐气,连带着嘴里的菜都比刚才美味了许多。
而之前神气不已的小高,却像是遭了霜的茄子般偃旗息鼓,饭菜吃在嘴里,味同嚼蜡,比起杜主任,这小高的火候,明显就要差上许多,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让一屋的人都给看了去。
但若说谁心里最不是滋味,那可能还得是袁琼孜的母亲李氏,刚才发生的事情,是袁母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她脸上阵青阵白,想到这些她家高攀不起的人对李庆恭恭敬敬,她便如芒在背,浑身都不得劲。
尤其是那杜主任,现在喋喋不休地说李庆的好,旁敲侧击地打听袁家和李庆的关系,听到那些话,袁母的心中就更是觉得耻辱,这耻辱比刚才跟着老头子舔着脸敬酒,还要更甚上三分。
袁母放在桌下的拳头捏紧了,她不相信,那个一直被她看不起的李庆,会突然这么出息。
在这种情况下,这顿饭自然是吃不好了,若不是杜主任居中斡旋,绞尽脑汁两方照顾,席上的气氛只怕还要更沉闷些,所以当杜主任越俎代庖,提议说今天就先到此为止时,大家都是点头称好,心里,也是都有大舒一口气之感。
送走袁家三人后,高处长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像是变脸般转出几分阴沉之色,“老杜,刚才是什么情况?你们治安局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年轻的局领导了?”他有句话没说,那就是这个局领导,看起来跟袁琼孜,似乎关系匪浅。
因为事关超凡,关于李庆的任职,宁浦治安局并未对外宣扬,虽然李庆也出席过两三次会议,但那时候工商局来的都是副局长以上的人物。
出席那种场合,高处,还不够班。
小高也了过来,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杜主任叹了口气,“高处,这个人,真的别惹。”随即便将听说的关于李庆的事迹向高家父子,娓娓道来。
听故事的高处长,脸色变了又变,却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回到包厢时,周琪姵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对经。
李庆却像是没察觉似的,也不提跟着进来的伍大队长,道:“程心心和那个刘老板,现在就在晚渔巷里,琪姵,你这次功劳不小!依我想,下一步,直接拿人吧?”
谈到正事,周琪姵面色稍缓,经过李庆之前的口述,她对“一二七”案也是略知一二,“这不好吧?如果案件背后真的另有隐情,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打草惊蛇了?”
李庆微微一笑,说:“就是要打草惊蛇。”
“伍队,等会儿拿人就靠你出面了。”
现在这个时局,要拿下谁,对治安局的人来说,真的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伍队长重重地一点头,拿人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件,所以他也就不问为什么,领导吩咐,照办就是,相比起这个,他倒是对李庆与周琪姵之间的关系更感兴趣,他与侯建利同属治安科,两人平时也有一些私交,喝酒闲谈时,伍队长就听侯建利提起过此事,今天,也算是得见真人了。
“什么时候行动?”
伍队长跃跃欲试,对他而言,这是在领导面前挣表现的好机会。
李庆不假思索,道:“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