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黑暗,熟悉的寂静,熟悉的孤独,却丝毫没有熟悉的安全感。
她蜷缩在囚笼里,瘦弱的躯体上伤痕累累,根根折断的手指,无力地抽搐着。她渴望着匕首和利剑,渴望再一次跳起那死亡之舞,不求能够手刃仇人,只求能自我解脱,免受即将到来的侮辱。
幕布被掀开,刺眼的阳光灼得她遍体生疼,脸上横着刀疤的男人朝她咧嘴大笑,“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吧?灰种。”
她无动于衷,原本明艳的双眼早已失去了一切光彩,变得与她与生俱来的皮肤一般灰白。
没错,她是深精灵,岩窟之王的后裔,长年生活地底的她,曾经那么渴望太阳,渴望鲜花,渴望旅行与冒险。直到她不顾父母阻拦,偷偷溜上地面,才知道地面上只有恶意与歧视,只有能灼瞎她眼睛的太阳和会刺痛她鼻子的花香。
“人生不比歌谣,总有一天你会大失所望。”
她落到了人类——父母口中最卑劣最邪恶的异族手中,这群强盗利用阳光和弓弩封锁了她的剑舞,让她沦为一个失去所有自由的奴隶、一件稀罕的商品,唯一价值便是供给达官贵人们享乐。
“嘿嘿,别急,灰种。相逢就是缘分,哥几个早给你找了好去处。等我们把你卖给旧城的公爵们,你可就享福了,等哪天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啊。啊呀——”
她微微抬眼。看到强盗的伤疤红艳似裂,仿佛随时会滴出血来。或许是太阳刺坏了她的双眼,那疤痕好像在缓缓扩大,血色逐渐遍布整张脸庞。她眨了眨眼,发现强盗的脸中央竟长出了一截细长的枝丫。
“敌袭!敌袭!”不远处传来男人负痛地哀嚎。
眼前的强盗轰然倒地,幕布落下,她重又被黑暗包围,可营地却喧吵了起来。她听到弓弦声响起,随即又传来一声痛叫。骂骂咧咧声中刀剑乒乓作响,很快便是一人倒地呻吟。
她默默记起了数。
“三个。”
一记凌厉地重击,再一人翻身倒地,唱起垂死的哀歌。而他的同伴则更加不幸,头颅被利器直接扬起,在空中翻飞一圈后与笨重的身躯一齐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