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见那个一夜之间苍老许多的女人被拖出来,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有人一脚踢在女人的膝盖,让她跪下。
随后又拽起她的头发,强迫她把干枯的脖颈露出来。
“不要!不要!母亲!!”
终究是被戳到了软肋。
赵冉夕腿一软,趴在了地上。
“黎芊音,看到我这样,你满意了吗?”
“你既然恨我,为何不直接杀了我来得干脆利落?何必这样将我反复践踏?”
她绝望地将头埋在双臂中,眼泪倒流,滴在地上。
“赵姑娘不是把面子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吗?”
黎芊音抽出放在永定侯口中悬着的剑,拄在地上。
“看到赵姑娘这样,我很开心。”
她云淡风轻地笑笑,一脸轻快。
“邪魔。”
赵冉夕低声怒骂一声。
黎芊音勾起嘴角,也没有反驳,而是继续催促道:
“别在那趴着像一具尸体一样。动起来,爬两步看看。”
她皱起眉头,语气开始有些不耐烦。
“我记得街头有一卖艺的,你爬过去,定能抢了他的饭碗,日后有口饭吃。”
东都永定侯家名声赫赫的嫡女,用那双曾弹过太子亲赐的飞泉琴的手,撑起身子,趴跪在地上移动起来。
“这女人是怎么了!”
四周发出又一声惊呼。
也有人趁机恶言道:
“她几乎每次上街都要逮几个倒霉蛋羞辱打骂,如今自己像狗一样,哈哈,报应罢了。”
“就是,谁叫她一个侯府贵女恃强凌弱,天天欺负我们平民百姓,真是活该!”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一个硬物砸在她头上。
她痛的闷哼一声,伸手一摸,是个散发着恶臭的鸡蛋,带着令人反胃的颜色,从她乌黑的发丝中流下来,沾得手上到处都是。
赵冉夕只觉得胃中翻滚,却忽然看见母亲挣扎在刀下的模样,只得将手上的脏污在地上胡乱蹭几下,强忍住干呕,继续往前爬。
黎芊音,你想用这种方法折辱我,逼我自尽,我定不会如你所愿!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日后必要将你凌迟挂在街头!
想到这,她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支撑着她在周围人纷纷扔过来的烂叶污秽之物中继续前行。
“是我高估你了。”
黎芊音拿起剑,仔细擦拭着上面恶心人的口水。
“赵姑娘说到底还是个心软之人,想复仇,成大事者,还是不能有软肋才行。”
赵冉夕心底一惊:她居然能听到我的心中所想!
似乎是回应她一般,黎芊音居然耐心地向她解释起来。
“这镜目蝶不仅可以千里呈像,而且控蛊之人可以感受食蛊之人的五感,并想他所想——不过,这蛊也只能对姑娘这种不会武功的人种下,若对方是习武之人,便只能起到一个传话的效果了。”
“我竟不知,你一个小小孤女,还有这样的本事。”
“赵姑娘不知道的多了去了,等下了地狱化为厉鬼,再找机会亲自问我吧。”
“呵,”她的膝盖被地上的碎石磨掉一大块肉,鲜血拖在地上,划出长长的两条红印。
她抬起头看过去。
不远处有一个杂耍的男子。
那人为了卖力招揽观众,将一块巨石放在胸口重重砸下。
可往日的常客今日却纷纷围到身上挂满脏物的赵冉夕身边,看戏一般地上下指点着。
快了,还有不到十步。
快到了。
耳边响起一个凄厉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