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阳城城西头的离宫,这里居住的大部分都是前朝三世皇帝有子嗣的嫔妃,甚至还有二世皇帝遗留下来的老太妃至今仍旧居住其中,宫中待遇与庆阳宫并无二致,直至养老送终,葬入帝陵。
离宫一处别院,这里居住着逆太子公子白的一众遗孀,逆太子自太极宫叛乱后,本来全家被先帝发配到云中郡戍边的,没成想霍丞相当权时,为了找借口废掉安国君公子修,又把她们接回庆阳来,一直以来也没人在理会她们,就这么一直住在这里,好似被所有人遗忘在了这不起眼的角落里。
今日,逆太子生母,陈氏陈夫人正在院子里哄着太子遗孀,一个五岁的女童,一个七岁的男孩,她讲着东宫过往的故事,如今她们已经被贬为庶民,直到现在也没恢复宗室身份,可以说是霍丞相利用完太子遗孀废了公子修后就弃之如敝屐,仿佛她们就没存在过,朝廷上层则一直神仙打架,忙着内斗,也没人理会她们,她们也就这么一直在离宫住着,反正总比去边疆戍边要活的好多了。
此时逆太子正妻,前太子妃崔氏见到陈夫人正在向两个孩子讲述东宫的事情,便上前气冲冲的拉过儿女的手,冷声道:“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再提过去的事,你还想被发配到千里之外去戍边吗?你还嫌我们过的不够惨吗?”
陈夫人对着这个儿媳妇气不打一处来,也没什么好脸色,说道:“当年要不是你爷爷崔琰挑动我儿起兵谋反,老身怎么可能沦落至此?都是你这个贱人,都是你们崔家害死了我儿,不然如今大晋的天下怎么可能会轮到赵姬那个贱人的孩子上位。”
崔氏出言讥讽道:“老太婆,你说,你随便说,你最好出去大声嚷嚷,你试一试当今皇帝会不会放过我们?哼!”
陈夫人气的大骂道:“贱人,老身曾经好歹是陈国公主,为先帝诞下过龙子,是你的婆婆,是孩子们的奶奶,你整天一口一个老太婆,你难道连一点尊卑上下都不分了?”
崔氏冷笑一声道:“老太婆,你还在我面前摆什么臭架子?我们早就被废为庶民,连这离宫里的老太妃都瞧不上我们,你还真以为你是堂堂太后?今后不许你在讲东宫的事,你别忘了,你的长孙子穆琂现在还在云中郡戍边开荒呢,我不想为自己招祸,我只想带着儿女们过个安心日子。”
穆琂是前太子的嫡出长子,过了今年就快十六了,当年太子兵败,因为身份敏感,没有被召回庆阳,陈夫人一听崔氏提到长孙穆琂便不说什么了,只是自顾自长吁短叹道:“如果我儿能登上皇位,琂儿怎么可能现在还在戍边垦荒?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唉!这都是命。”
站在门外听了半天的右相赵刍点头示意跟在他身后的卫兵开门。
卫兵推开院门后,高唱道:“赵相国到。”
陈夫人与催氏听的一惊,没想到堂堂丞相居然来这里看她们,赶忙上前跪地迎接道:“民女拜见相国大人。”
她们没了宗室身份,朝廷大员驾到只能跪地大礼相迎。
赵刍道:“免礼。”
陈夫人起身后见到赵刍心里有些慌,原来这位赵丞相居然是赵姬的亲弟弟。
赵刍看了一眼曾经的太子妃崔氏,说道:“崔氏,你带着孩子们退下吧?”
“是,民女这就退下了。”崔氏自是唯唯诺诺拉着两个孩子去了别院。
赵刍见此,心中叹息,当年风光无限的太子妃居然也变成了这般模样。
见现场没了外人,赵刍指着他身边的太医令李釉道:“陈夫人,你可还记得李太医啊?”
陈夫人故作镇定道:“民妇不记得了,赵相国您可有什么指教吗?”
赵刍道:“指教不敢当,陈夫人可知道当年先帝为何将你打入冷宫吗?”
陈夫人面色微变,说道:“老身不知。”
赵刍见陈夫人死鸭子嘴硬,便换了一种问法,问道:“陈夫人,你可知道当年太子白为何会兵谏?”
陈夫人闻言,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心中一阵绞痛,又想到如今是赵姬的儿子坐江山,她盯着赵刍看了半天心中有些明悟。
她嘴唇颤抖,指着赵刍厉声呵斥道:“是你?难道这背后都是你在搞鬼?我儿子难道是你害死的?”
赵刍冷笑道:“陈夫人,空口无凭啊,逆太子犯上作乱,他自己找死,怎么能懒在本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