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芷也从炕上滑了下来,两人搂在一起哭成一团。
“元芷,别人都当我是个皇帝,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个活生生的人,才敢笑,敢哭……是我不好,不该把你关在这里,让你什么都做不了……”
方元芷被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像打开了闸门,痛痛快快地哭了个够。
是她贪恋他的温柔与真情,怜惜他的无奈和克制,才愿意委屈自己陪着他,如今也委屈着孩子……
是她这个娘亲不称职,明明能力有限,偏又生下孩子。
她愿意委屈自己陪着他度过孤寂的时光,可她却不愿看到他与他的妻子和孩子接受天下朝贺。
他明明是自己的啊!
今日盛大的典礼,响亮地打了她一个耳光,让她终于认清了现实:纵然他很爱自己,可他并不属于自己。
他有他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梁芳抱着啼哭不止的樘哥儿在门外小心翼翼地禀报:“主子,少爷醒了……”
因为樘哥儿没有被对外宣布皇子身份,空濛阁里的人都称他为少爷。
书房中的两个人终于擦了擦眼泪,朱见深去把孩子抱了进来。樘哥儿被尿憋醒,痛快嘘嘘后没见到娘亲才哭了起来。
如今夜里在父亲怀里窝了一会儿,还是伸着手要娘亲抱。
方元芷只得抱着他在屋子里转圈,哼着小曲儿哄他睡觉。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一日看三回,看得花时过。兰花却依然,苞也无一个。转眼秋天到,移兰入暖房。朝朝频顾惜,夜夜不相忘。期待春花开,能将夙愿偿。满庭花簇簇,添得许多香。”
朱见深看着眼前温馨的母子俩,心里又酸又软。他想帮元芷减轻一下负担,可惜樘哥儿夜里只要娘亲,并不要他。
等孩子睡着了,三人才返回了寝殿。
覃吉捡起书房地上那写了一半的圣旨,一声长叹后又摇头。
皇上和方姑娘起居坐卧如寻常人家的夫妻,这边不要说侍妾,连个宫女嬷嬷都没有。皇上除了忙政务、行使必要的繁文缛节,把其他所有的时光都花在了空濛阁,连换尿布、哄孩子睡觉这些琐事都做得轻车熟路、熟练至极。
皇上这用情至深,他一个老内侍看着都感动。
偏偏这方姑娘思路异于常人,孩子都生了还不肯接受册封成为嫔妃,让三皇子如今也没找没落,没个正经身份。
这是要闹哪样?
宸妃的称号皇上早些年就想给她,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怎么还是一根筋?
……
方元芷把睡着的樘哥儿放在床上,樘哥儿却惊醒了,瞥见娘亲在身旁,才一手抓住娘亲的衣襟,小脸挨着娘亲侧身睡了。
方元芷也只得躺下,轻揽孩子后背。
朱见深挨着方元芷躺下,长长的胳膊把这母子二人都揽在怀里。
今天大家都哭了,情绪发泄完,问题也提出来了,只是还没有解决的办法。
第二天一早,朱见深没去上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