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你一定记错了，不是我说的。”

如同往常一样，夜幕降临，士兵们放下一天的疲态，纷纷坐在营帐外的篝火前，互相打趣。

“诶，你们说，这边境的流寇何时才能清干净啊。”

“他们就是毒瘤，就是蝗虫，杀死一批还有一批，着实让人头疼。”

“要是有一天，这个世界没有了战争，该有多好。”

“少做白日梦了，比起这刀枪可见的斗争，那些贵族间的尔虞我诈才杀人不见血呢。”

“是啊，所以我宁愿当一辈子的兵，也不想当一世的官。”

“去你的，真要是给你一个官，你麻溜的比谁都快。”

“哈哈哈......”

一群人欢声笑语的说着话，直到夜晚虫鸣声清脆，直到月亮爬上了正中，他们才渐渐散去。灵宠回到自己的营帐中，一靠近枕头，扛不住睡意，也呼呼睡了过去。

天蒙蒙亮，士兵们陆续起来，一般不需要警钟响起，各自都开始训练了，这便是万兽营的士兵自我纪律。

“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突然军营外传来一声声急切的吼声，远远的看到外面尘土飞扬，马蹄声渐进，一个身穿军装的士兵快马加鞭来到军营外，一个纵身直接从马背上跳下，踉跄的倒在地上。守营的士兵看到来人的军装上挂有万兽营的徽章，立刻上前，认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侦查一队的情报员。

“快！”

其中一个守营士兵连忙接过他手中的信笺，快去朝军营内跑去。一群刚刚准备操练的士兵们纷纷聚到校场中心，他们不敢私自议论，只能整齐有序的排列着，等待军官的到来。

不多时，几个身穿军官制服的统领走上校场的主席台上。

“全体立正！稍息！”

鲁军官粗狂的声音传来，众士兵整齐划一看向主席台。鲁军官扫了一眼众人转身朝身旁的一位统帅敬礼，而后退回自己的位置。

“咳！刚刚我得到一个好消息，就是你们这帮喜兵蛋子，可以去万兽营边境驻地了。”

说话的正是万兽营新兵驻地的营长古卫，士兵们私底下叫他“剥皮骨”，平日里对于士兵要求极高，许多士兵其实早就符合前往边境的要求，但古卫觉得他们还是无法达到他要求的标准。此时众人听到说可以前往边境驻地了，忍不住一阵骚动。

“都他妈的给老子安静点！”

古卫大声吼道，古铜色的脸上青筋暴起。吓得众人大气不敢出。

“你们这帮小兔崽子，以为这他娘的真是好消息吗？有仗打这是好事吗！啊？！以为上前线是像咱们营里摔个跤躺个泥这么简单？！那他妈的是真枪实弹的去拼命！”

古卫斥声大骂，一众人皆低下头去。确实不少人觉得自己当兵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但也有人是因为士兵有公粮可以拿，能养活自己的家人。

“我们不怕死！我的家原本就在边境，可我的父母都死在了流寇手里，我当兵便是为了为父母报仇！”

“对！我们不怕死，怕死不是万兽营。流寇害的我们远走他乡！我们要报仇！”

“我们不怕死！万兽营没有孬种！”

人群里几个年轻的士兵高声呼喊，激起其余人的热血，众人纷纷呐喊起来。

“好好好！好一个万兽营没有孬种！立刻整军！凡是这一批通过十项考核的士兵，明天一早收拾东西滚到前线去！”

古卫大吼道！叼着一杆烟枪，离开了主席台，其余几名统领也纷纷离去，准备挑选出符合要求的士兵。

灵宠站在人群中，心绪复杂。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面红耳赤，对于上前线怀揣着激动的心情，但也有不少人面上有淡淡忧色。刚才古卫的话看似在嘲讽他们还很稚嫩，但也透出了无奈与不舍。上前线根本不是什么好消息，有战争的地方，注定会有人死。胜利总是用鲜血铺就，而哪个统帅会希望是用自己的士兵来染红那面胜利的旗帜。

可这便是如今的局势，又或者是悠久的规律，有人的地方便会有纷争，有纷争的地方必定会有战争。所谓的和平，只是黑暗来临前的那抹曙光罢了。

灵宠来不及多感慨，鲁军官便带着几名手下来到了他们的队伍前。

“你们出列，跟我走。”

按理说，正常进入新兵营的士兵，需要在兵营里服役三年，三年后参加十项考核，成绩优异的会被派往前线或者送到重要的岗位上去。如今不是前线出现问题，他们是根本没有资格提前参加考核的。

万兽的十项考核说来简单，却又不同一般。

完成十公里长跑，穿越铁网，泥潭，引体向上三组，等等。而最后一项才是最严苛的一项，完成前九项的士兵两人一组近身肉搏，胜出的那一方才算考核通过。

烈阳高照，众人众志成城，怀揣着自己的梦想，纷纷不愿落后。灵宠亦是如此。她的目标便是前线，即便她是个女人，她也不会比那些男人差上分毫。

终于在一系列项目完成之后，她在最后一项击倒了早已经体力透支的对手，站在烈日下，她也不堪重负，倒在了那名士兵的身边。

“加油...不要给万兽营丢脸。”

那名士兵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便昏倒过去。灵宠侧身看向天空，这里没有白鸽，没有绿林，只有黄泥铁网与男儿的汗水味。她的眼角低落一滴晶莹的水珠，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她是幸运的，她才来万兽营不久，和其他士兵并不熟悉，自己的对手也并非是自己队伍里的。可她的幸运又是别人的不幸，会有多少人亲手断绝了自己战友的前程。这一刻，她竟有些讨厌上前线了，又或者，她从内心深处越发排斥战争了。

烈阳的高温渐渐散去，所有的考核队伍已经离开了校场。最终从五万士兵中挑选出了一万人，这一万人明天一早便都要前往边境。军营一改往日的氛围，一些士兵回到自己的营帐给自己的家人写家书，一小撮人聚在火堆旁叙别队友，而更多的人，支起了篝火，绕着篝火自成一个圆形。有人手中拿着烈酒，大口大口的饮着，有人大声的唱着歌。许是被歌声感染，一众人纷纷附和，热情的歌声中是他们的梦想，悠远的跑向空中飘散出淡淡的忧伤。

“任是布衣长枪，”

“或哪日白髯苍甲，”

“半生与他，”

“斗酒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