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有变?
陈长青眉头微蹙,直接问道:
“是血月教有异动么?”
“说是异动,倒不准确。”
苏离回答道:
“众宗门在冀州与血月教核心势力达成平衡,将争斗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互相拉锯,实则地盘基本没有大的变动,已有好多年了。”
陈长青点点头,这番局势他自然知晓,从他还在青云山那阵起,就已经是这般状况。
几州联军打着扫除魔氛的旗帜进了冀州,将外围的地盘瓜分完之后,一等血月教在核心老巢露出拼死抵抗之意,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当出头鸟。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家要是被这千年的临死猛兽重重咬上一口,安知下一位不轮到自家?
故而微妙平衡就此达成,血月教有了喘息之机,而几大宗门也消化起各自的收获,似乎都有光明的未来。
有些人或许以为这就是新的局面了,但有识之士知道,各宗门看似裹足不前,实则厉兵秣马,以待其时。
无他,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血月教这种体量的宗门有了真正灭亡之危。这种宗门,若是能够攻破,意味着千年的积累,顶尖的功法,数不尽的宝物甚至人才,换来的是自家宗门的全面提升。
若真是互相平衡,倒也罢了,但血月教已只能勉强喘气,那其他宗门便没有放过的道理。一旦吞没血月,便是宗门再次跃升之机,甚至能压过周围同侪,岂能不争?便是本没有这般野心的,也难以接受邻居得利,压过自身,不得不入局。在修仙界,有时也身不由己。
几大宗门难得联合,人和已有,地利成围,所等的不过就是天时。而现在看来,天时似乎已经来了。
苏离接着讲道:
“不过近日来我们发现,血月教的修士调动频繁,齐齐往总坛赶去。他们现在控制的外围区域,很多直接就让出来了。几家宗门初时还以为是什么陷阱,小心得紧,都不敢进去探。等到后来,才发现并不是空城计,血月教的人真的又收缩了。”
陈长青眉头一挑:
“这么多年都是稳定,如今突然收束势力,所以是教内有变?”
苏离螓首微点:
“不错。而且,综合探子回报的消息,多方判断,推测了一个极大的可能。”
“血月教主,应当是寿尽了。”
陈长青瞳孔一缩。
当初那个附身草人的大修,是他除银漪外唯一接触过的元婴修士,留下的印象,或者说阴影,深深刻印在了心中。
血月教主本就临近寿限,方才做出大举进攻青阳门的决定。绵延了这么久,终于是到了时候么?
纵横近千年的元婴道君,这一落幕,确实就是众宗门等待的天时。
只要元婴尚在,便是四方宗门齐聚,却也不敢妄起争斗;但他一死,便是人心思动。
虽然陈长青觉得血月教主是好死,但还是眉头皱起:
“这個消息,保真吗?”
“无法确认。但哪怕还没死,大限也就这几天了,应当不差。”
苏离道。
陈长青沉吟片刻,取出一个玉佩,说道:
“我问问白鸟。”
虽然还有个粉鸢在这,但她都多久没回去过了,实际跟离教无异,光看她一脸懵懂神色,便知指望不上。
不过白鸟却也不见能帮得上忙。
白鸟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传来,哪怕陈长青传讯也是石沉大海。自白鸟离开乱海起,她就愈发低调,现在更是连人都找不到。陈长青试着感应了心血蛊,只觉十分微弱,也不知是距离太远,还是白鸟现在状况堪忧。但好在能够确认,她还是活着的。
传讯过去,陈长青也没指望能有回复,正要收起玉佩,没想到它居然闪动了两下。
他连忙取出一看,真是白鸟回讯:
“死了,但没完全死。”
陈长青有些无语,什么叫没完全死?
不过他旋即想到当初太微执掌神符时,尚有青阳门太上长老残魂寄托,帮忙激发神符潜力。血月教主作为他的一生之敌,想必也有类似法门?
多半是了。果然,血月教没那么简单就完蛋,这恐怕是要拿来钓大鱼。
“你最近是怎么回事?”
陈长青想了一阵,见白鸟有音信了,便连忙问道。
“嘻嘻,忙些……事情,多谢主人关心~”
忙事情?也是,血月教风雨飘摇,作为圣女,白鸟想必繁忙无比。
虽是这样说,但陈长青总觉得,白鸟忙得恐怕不是什么教务。她和粉鸢一样,似乎对血月教毫无归属感。如此圣女,倒也奇葩。
“也许过不多时,我们便会来冀州了。”
一条讯息传去,却半天没有回信,也不知白鸟是看到还是没看到。
陈长青摇摇头,收起玉佩,将白鸟的回复告诉了苏离。
苏离眸光一转,并不意外;
“元婴便是真要死了,也绝不容小觑。各大宗门,心里当有准备。”
“但他们最后恐怕还是忍不住。血月教毕竟没了元婴坐镇,又是这般模样,就像一块巨大的肥肉,只有几个孩童看管,又如何拦得住大人争抢?”
陈长青呵道。
苏离颔首:
“便不知是何时罢了,也许今朝,也许明年。但总归是快到时候了,故而要做足准备。”
陈长青和苏离对视一眼,慢慢顿首。
两人都和血月教有深仇大恨,绝不会错过这个亲手复仇的机会。有些准备,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只不过……
这些事情,玉佩传讯交流便可,她怎还亲自来了?
两人一时讲完正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谢梦岚乖巧坐在一旁,见气氛一时有些放不开,眼睛一转,盈盈笑道:
“冀州是要去的,却不急于一时,还得静观其变,我们在这边也利用最后的时机壮大实力,多做准备。嗯,刚刚不是要姐妹们斗法吗?不若继续。苏真人也在,正好做个裁判。”
苏离眨了眨眼,颔首道:
“可以。”
谢梦岚嘻嘻一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条,让几女抓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