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妖界不会放过祀宁的!”
那一瞬的讶然出现在涂离的面上,快到荆泽以为是自己眼花,他以为她多少会有些愧疚的。
“哼!”她是“灵”啊,是无心之人,怎么懂?
她有些怜悯的笑着:“水神大人错了,我可是有感情的,毕竟不是我一人会为一张相同的脸心软的吧?”
尘封的旧事被掀起,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她依旧从从容容。
“你们就不该存在?” 相较于涂离的嘲讽,这种无法控制的无力感更令人恼怒。他将涂离摔下,地上刹时开出了一朵绿色的花。
“为什么?”刚从命悬一线中脱出,涂离脸上依旧挂着浅笑。“是因为我能读到水神大人心中悔恨……”她声音很轻,像是在安慰人,可说出的话却在荆泽心上扎了无数个窟窿。
“水神大人必须要把自己的悔恨转嫁到他人身上才能心安吗?”
荆泽也有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好像落荒而逃般飞离,半空中冷冷的丢下一句。
“妖界有预言,妖王的孩子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还有许多事是涂离不知道的,祀宁两千岁时夺取了整座山的灵气,花草凋零,树木枯败,至今尚未恢复生机,这就是毅德发现他能力的开始。
妖王?前任妖王就是祀宁的母亲呀!
现任妖王是祀宁的亲舅舅,只不过他先是妖界之主,为防患于未然,祀宁如果落在他手里……
“哎!这孩子是真惨啊!”
祀宁回到暮当山时已过三日,云长素所居的渡月山是人间的山,她居于最高处,受人朝拜。
她是保护人间的神,也是隔开人间和其他几界的阵引,若无人替代,终生不得踏出渡月山。
这世界像是一个“圆”,神界不止于此,九重天更在这“圆”之外,而受其庇护的人间离得最远,所以为了保护人间不受其他几界的侵扰,便有了阵引驻守人间。
“她没见你?”涂离问。
祀宁摇头,他奔赴到渡月山,一日路程,两日枯等,终未见到想见的人儿。
“你为什么喜欢她呀?”涂离并无意窥探他人秘密,只是太无聊了就这样随口问了。
此时她正躺在数十米的“树上”,由万千冰晶凝起的树形,寒冷无比。
在她以为祀宁不会回答这无聊问题的时候,只听他声音略带了些羞赧:“她人好……”
他眼睫微垂,唇角边挂着笑,眸中盛满了无限柔情。
“她是神界第一个接纳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
那时他刚满一万岁,随着众神去人间参加聚会。
六界之中,人间最为广阔,胜景繁多。
所以总挑那么些个日子当节日,聚个会什么的,说的好听点在渡月山万年一聚是为人间赐福,说难听点儿就是他们也无聊,总要寻个由头逛逛。
他们来来又走走,热闹一番,最终还不是留下云长素一个人。
“殿下。”
她尊称他为殿下。
这是他在九重天上八千年从来没有得到的尊重,他们在背后叫他“妖怪”。
她看着他的眼神和看着其他神仙一样,淡漠,冷冰冰的。
可她为他递了一方帕子,让他擦干眼泪。
为什么哭?他早已忘记,只记得那帕子上传来的淡淡花香。
少年春心萌动,两千年后就被关进了暮当山。
被关进暮当山的原因是什么?他至今记得清楚,一件小事儿,他打碎了父君的琉璃盏……
他早知道有这么一天的,就算不是这件事,也会有其他由头把他封印起来。
自他全部吸纳了端和留下的灵气,当他灵力失控,差点儿致使九重天灵气枯竭,他就知道九重天容不下他了。
“你可真惨!”涂离不知是多少次感慨祀宁这自小的遭遇了,看着他习以为常到平静的目光,只听她又淡淡的道:“不是说你的现在,而是你的未来。”
“云长素是这百万年来唯一一个人身飞升成神的人,她修炼灵气需六根清净,无情无爱,无欲无求方能让自己的修为精进,这是其一,是你爱情之路的坎坷……”
“其二,就是你现在的处境,你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走出暮当山吗?”看到祀宁稍稍张了张嘴,她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为了九重天,为了人间做什么都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