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和往常有些不一样,透过院门口的门缝,能看到从堂屋里洒出来的一丝光线,还能听到从屋子里传出的孩子打闹声。
虎妞没有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她是不是真的走出来了,不好说,但她心里清楚,不能一天天哭丧着脸,两个孩子那么可爱,她得让孩子健康的成长。
只在夜深人静,望着床边空荡荡的一侧,她才能毫无顾忌的流下眼泪,抓住被子的一角,哽咽着不发出声音。
杨雷已经敲响了门,响过几声,屋子里喊了一声“来了”,一阵抽拉门栓,院门很快打开。
当借着堂屋漫出来的光线,虎妞看到站在门口的是张国全,又看到旁边站着村里的杨支书,她便明白了。
“杨支书,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影响你们
的搬迁工作,你们该进行工作是对的,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搬走。”虎妞轻叹了口气。
“这……真不行。”杨雷说道:“这不仅仅是为了完成工作,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杨雷一边说,一边拉扯着张国全。
张国全知道杨雷是让他来当说客的,刚想开口,就被虎妞拦了下来。
“国全兄弟,你本事大,关系多,你跟县里说说,让我留在杨家庄,出了任何事,我自己承担,不麻烦县里的,好不好?就当嫂子求你了。”
虎妞真的是在近乎哀求的语气,从杨建民走后,她一直是这样的语气,记得刚嫁过来时,村里人哪里听过她这种口气,向来都是大嗓门,跟个汉子比也不弱,谁也不怕。
别说村里没人会欺负杨建民了,真有欺负的,虎妞敢提着刀去砍人家。
而现在虎妞哀求的语气,让张国全想开口劝说她搬迁的话,一下子堵在喉咙里。
说句私心的话,要是没有杨建民,那昭阳?张国全不敢往下想。
每每想到这里,张国全都会心如刀割般的难受,他亏欠啊,他一直想补偿啊,他又能补偿什么?金钱?地位?
可杨建民对这些东西压根没有兴趣,那些东西,还不如他眼里的一株麦苗珍贵,他只爱着这片深沉的土地。
他还能补偿什么?虎妞只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要求,他都办不到吗?
他又该怎么办?心里没有答案。
见张国全迟迟没有应答,虎妞再次乞求:“要不,嫂子给你跪下。”
她是真不想离开杨家庄啊,她能求的,有能力帮她的,只有张国全这个大老板了。
张国全赶忙伸手去拦。
“好,好,嫂子,我答应你,我去找县里说。”张国全心痛的无法呼吸,他不敢直视虎妞的眼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答应虎妞不现实的想法。
虎妞却看着他,笑了,在杨建民走后,第一次露出笑容。
“国全兄弟,谢谢你,嫂子相信你,你这样说了,嫂子就信你的。”虎妞不是在说客气话,她是真的相信张国全能办到。
曾经她问过杨建民,为什么张国全和他没什么亲戚关系,还对他这么照顾?
结婚彩礼钱,人家借了一大半,从来没催过一句让还钱的话,又给帮着修缮了新房子,那么一个大老板,只要杨建民想,任何工作或职位,都可以不受公司人事部的约束,由他随意挑选。
杨建民也没有说太多,他只说,张国全的话,可以毫无保留的相信,只要答应做了,就一定会办到。
这话是丈夫说过的,丈夫相信张国全,那虎妞也无条件相信。
张国全答应她,会和县里说同意她留在杨家庄,虎妞就高兴了。
急的是杨雷,急忙把张国全拉到一边。
“国全,你怎么能答应这种事,你得认清现实啊,怎么连你也……”
杨雷很想说张国全怎么能耍小孩子脾气,可一想到现在的张国全,并不是以前的庄稼汉子了,就是现在县里的领导见到张国全,也不能不当回事,县里的税收,源火集团可贡献出很大一部分,还轮不到他一个小小的村支书说不好听的话。
“张总,学校这次教训,还不够深刻吗?但凡再出现一次安全事故,县里都没法负责,没人能担得了这个责任,为了村民的安全,杨家庄必须搬迁,一户一人都不能落下。”
身为村支书,杨雷必须保持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