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69章 张异的推背图,离开大明吧(1 / 2)人在洪武,从天师到帝师首页

张异默默点头。

他和朱元璋在过去的十几年,绑定实在太深了。

以至于老朱想要杀他,也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最好的借口,莫过于造反。

只是皇帝说谁造反,也不能去说他张异。

他救过朱元璋两次,其中最近的一次,就是将老朱从造反的风暴中拉出来,属于救驾有功的人。

难怪朱元璋想动自己,却要阴搓搓地重提常茂之案。

张异十分心寒,也很不服气。

他不是什么忠君爱国之人,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在他心中压根不存在。

但若说反抗,他总要想想背后牵扯的人。

一想到此处,张异终于体会到别人的难,人活一世,终归有一些割舍不下,却不得不面对的东西。

所以他摇头,拒绝了徐达的建议。

至少在事情不明朗的时候,他不应该出此下策。

“常茂之案,只是陛下要动我的借口!

但我真正惹怒陛下的,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就算要死,贫道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死?

看来这阵子,贫道首先得找出给我通风报信的人……”

见徐达依然不放心,张异道:

“岳父大人,陛下还没真启动调查,我就这么走了,未免过于心虚。

而且如果陛下真想动我,还能容我逃出顺天不成?

今日我前来,除了跟岳父请教朝中局势之外,也是希望通过和岳丈大人聊天,梳理一下思路……

那个给我通风报信的人,应该知道陛下要动我真正的原因……”

朱元璋肯定不会是因为常茂的事才会想到要杀自己。

那他肯定惹了朱元璋什么东西?

张异思前想后,应该是没有。

老朱也许会因为胡惟庸案的事情,对身边人变得猜疑和忌惮。

可绝对不到要随便杀人的程度。

胡惟庸对权力渴望,但张异对权力没有半点兴趣。

就连他回龙虎山,也是朱元璋请了好几次才不情不愿回到京城。

不是权力,难道是影响力?

可从洪武十一年起,朱元璋将姚广孝重新剃度为僧之后,其实已经将他的影响力都剥夺了。

姚广孝拿走春秋派的权柄,而朱元璋也收回了《日月时报》的所有权。

他还有什么值得朱元璋惦念的?

难道还是几年前的地道不成?

张异想起那些地道,汗毛瞬间炸裂。

他似乎明白了,自己被朱元璋忌惮的问题在哪里?

“怎么了?”

徐达见张异的脸色阴晴不定,官浔询问,张异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的猜想毕竟只是猜想,

如果朱元璋介意那些地道,他应该几年前就动自己。

不过若是说朱元璋因为那些地道对自己起异心,张异倒是不奇怪。

当年胡惟庸案之后,老朱开始离间自己和姚广孝的关系,然后逐步将他手中的权柄收走。

自己正是因为感受到了其中的利害,这些年才会拒绝入京。

可张异怎么也想不到,都四五年过去了,朱元璋还是过不去地道的槛?

他是怕自己还留了一手,会威胁到他的性命。

一想到此事,张异就不由烦躁。

如果朱元璋一直怀疑,他还藏有一手,那这个根本就是无法自证的问题。

张异相信,以老朱多疑的个性,他这些年肯定将自己贡献出去的地道都填了,再重新挖过。

关于挖密道这件事,张异也十分后悔。

这本不应该是他来做的事。

“吃力不讨好呀,您要是真寝食难安的话,何不再造一座皇宫?”

从徐府出来,想起这件事,张异忍不住讽刺。

他的自言自语,并不曾被被人听到。

“国师,您要去哪?”

出了魏国公府,仆人询问张异的去处。

张异想了想,居然愣是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去哪?

他想了想,本来想去太子府。

如果此时京城除了徐达一家,他还有能相信的人,大概也就是一直被他当成黄家哥哥的朱标。

只是一想到常氏,张异似乎明白了,当年为什么常氏不会去送自己。

想来,常茂的案子,已经被朱元璋压了五年,只是如今翻出来,作为收拾自己的借口而已。

一想到此处,张异意兴阑珊,回头让人送他回国公府。

他此番进去,却再也没有出来。

京城从来不是一个缺乏消息的场所,张异入京之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皇帝召而不见,

这消息逐渐流散开来。

国师大人似乎和皇帝有问题的消息,不胫而走。

在洪武十六年的今天,皇帝废理学,尊新儒家。

改制科举的一系列动作,导致了如今朝廷中有大量春秋派的官员。

他们趁着胡惟庸案,纷纷飞上枝头,进入帝国中枢。

作为春秋派的领袖,张异的门前本应该挤满前来照会的学生,但现实就是,他门前冷落,并无人上门拜访。

所谓锦上添花难,落井下石易。

知道张异有事,御史台中,开始有人弹劾张异。

虽然如今理学一脉的官员比例降低,但依然有不少。

这些人对张异的仇恨,那是刻之入骨。

朱元璋将程朱理学,从官学中剥离出去,春秋一派起到的作用很大。

而如今姚广孝势大,别人动不得。

既然如此,不如拿张异这个软柿子开刀,只是他们并没有想到,

他们只是想让张异难受,可皇帝却似乎希望张异死。

关于推进彻查常茂死因的案子,已经悄无声息的启动。

哪怕是对张异恨之入骨的理学遗老遗少,也不曾将这个案子和张异联系在一起。

锦衣卫,大理寺,刑部……

开始有人去福建调查取证。

别人只当是皇帝对常遇春和太子妃的宠幸,却不曾想,真正知道其中内幕的人,那是遍体生寒。

“父皇,您这是想让张家弟弟死?”

武英殿,五年时间……

当年被一把火烧掉的武英殿,重新坐落。

朱元璋依然以此为御书房。

御书房中,朱标和朱元璋父子二人,彼此对视。

朱标眼中的愤怒,溢于言表。

老朱默然。

朱标是个孝顺的孩子,虽然他们父子之间常常因为意见不合有争论,但老朱从没有见过,朱标会如此不客气的质疑自己。

他眼中的怒意,明显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朱元璋不动声色,说:

“你在质疑朕?”

“当年父皇跟儿臣说过那件事的真相,常茂的案子本不应该被翻出来。

一、他死有余辜,张家弟弟是在自卫。

二、当年父皇也对那场事件也有定论。

父皇此番重启此案,不是想要办案,而是要找借口杀人!

儿臣就是想不明白,您为什么会如此?”

老朱神色不变,只是淡淡道:

“这点你不需要知道,且,你注意下自己的言行,须知朕办这件事,也是为了你……

你家媳妇已经知道了张异和常茂的事,难道你不希望给她一个交代?”

朱标板着脸道:

“父皇,常茂如何能与张家弟弟相提并论,且太子妃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她弟弟不对,那就是不对。

而且就不说道理,只谈利益,难道张家弟弟还比不过一个妇人?”

朱元璋闻言,微微颔首。

自己家的儿子能伶的清是好事,至少不会跟常遇春一般,被一个妇人控制。

只是他心中的打算,却不准备跟朱标说。

朱标见他不松口,继续道:

“父皇,身为人子,本不应该言父过。

父皇的心结,儿臣心知肚明。

可父皇可以杀天下人,唯独不能杀张异!

张家弟弟,他本可以不牵扯着朝堂中事,是父皇一步一步,将他拉到这场旋涡中。

如今您若因为忌惮他,而准备对付他,儿臣坚决反对……

此行,于公,非明君所为。

于私,您也辜负了张家弟弟对您的信任,

他给我大明带来多少改变,难道您没有看在眼里?

难道,您只是因为心中小小的猜疑,就要抹杀这份延续了十几年的情分?

父皇,您这样,良心不会痛吗?”

“闭嘴!”

朱元璋似乎被朱标说中痛处,直接拍案而起。

君臣,父子。

他和朱标怒目对视。

朱标在这个问题上,一点都不曾退让。

老朱深吸一口气,指着御书房外边。

“给朕滚出去!

你还不是皇帝,也轮不到你教朕如何做一个好皇帝……”

老朱很少对朱标发这种火,尤其是在朱标长大之后,他处事进退有度,朱元璋对他满意多过于不满。

父子二人这才惊觉,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大吵过了。

朱标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

留下朱元璋站在那里,怅然若失。

“当皇帝,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

有些东西,必然需要取舍!”

朱元璋喃喃自语,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朱标和皇帝这一闹,闹得那些伺候皇帝的太监,跑得更远,压根不敢靠近。

“让离青陌进来……”

朱元璋给探头进来的周通说了一句,此时还敢站在外边的,也就是身为锦衣卫的他了。

周通无声点头,不多时,老陌一路小跑,进入御书房。

“关于常茂一案的事……”

……

“国师大人,太子殿下来了……”

朱标从御书房出来,就径自出宫。

他想都不想,直接让人带他前往国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