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冬远远地就看到了乔宥伦和左蔚,等到两人走近,程冬眼珠子在乔宥伦和左蔚身上来回转了几下,看了看表,才带着一抹邪恶的笑容凑近乔宥伦耳边小声说道:“迟到了一分钟了哇。行啊,去哪了?这么快就勾搭上了,兄弟佩服。”
乔宥伦看了看一来就被几个学生簇拥着的左蔚,听到程冬的话,才用手肘狠狠地捅了下他,眼里尽是抑制不住的盈盈笑意,“瞎说什么大实话。”
严松是左蔚的博导,也是她人生上的导师,每次遇到什么难题左蔚首先都会想到找严松谈谈,以解决内心的困惑。左蔚是严松的得意门生之一,平日里严松对左蔚的关照也是有目共睹的。此次轰趴派对严松导师的到来也就成了左蔚考虑来到这的目的。果不其然,左蔚看到严松后就跟围着自己的学生简单道了个别,然后朝严松走了过去。
严松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衬衫,身体还十分健朗,几根白发胡乱地点缀着,看上去保养得极好,没有老态龙钟的衰弱感。微微下陷的眼窝下,是一双深褐色的明亮眸子,岁月的痕迹也掩盖不住那一份睿智。严松的脸上很干净,没有一丝胡渣,乍一看根本不相信他是一个临近退休的老头。
饭后,乔宥伦偷眼望去,看到左蔚和严松对坐在一小咖啡桌两边,严松一改平时严谨的面孔,目光变得十分祥和,左蔚似乎在跟他说些什么,然后严松时不时放声大笑,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在乔宥伦的眼中,他们两个绝不限于教师与学生的关系,更像是一对父女,其乐融融。看到左蔚与严松交谈得如此之欢,乔宥伦不禁慢慢放下了心中的一点存疑。
夜晚,乔宥伦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一切来得太突然,太奇幻,就像坐了时光机一样。难道他的一些小心思真的那么明显吗?想到这,乔宥伦羞涩地裹紧小被子,几近半夜无眠。
天还没亮,乔宥伦就起身了。四周一片静谧,看来大家还在梦乡之中,一看手机,凌晨五点。乔宥伦知道左蔚有早起的习惯,但是不知道有多早。于是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左蔚发了条短信:
可以跟你去看日出吗?——乔宥伦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乔宥伦才收到一条短信:
可以,六点见。——左蔚
Yes!乔宥伦从床上跳了起来,赶紧开灯、洗漱,左挑右选,终于选定了一条精致的花短裤。将乱蓬蓬的刘海抹平,往脸上随意擦了下遮瑕膏,顺便悄咪咪地溜去程冬的房间偷拿了一瓶香奈儿香水,还暗骂了一句:程冬这小子竟然比我带的东西还齐全。
六点未满,乔宥伦独自一人走在门口的海滩上,“吱呀”一声,左蔚从大门出来,等走近时,乔宥伦发现左蔚穿着一身简单的夏日休闲装,栗色的卷发半绑着,两撮小小的长发顺着鬓角轻轻下垂,细碎的发尾随着身体的旋律轻轻晃动着,像条俏皮的山羊尾巴。
乔宥伦领着左蔚登上了海边的一块礁石,对于看日出是再合适不过了。因为那里地势比较陡、高,乔宥伦伸出手想拉左蔚上来,左蔚笑着摆摆手,说这点小事自己一个人还是可以的。
“你知道昨天我跟严松教授谈什么了吗?”左蔚突然看着乔宥伦说。
“什么?”
“我跟严松教授谈了下我的未来”,左蔚看着被染红的地平线,叹了一声,才缓缓地说:“有人说,不说是后悔,说了就只剩下遗憾了,但是我不想后悔,也不想遗憾。我也没有时间再陪你们这些小年轻玩恋爱游戏了,所以,我必须慎重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
左蔚说到这,按照平时乔宥伦的心早就提到嗓子眼了,但今天却异常地平静,他看着左蔚熟悉的侧脸,也许他是有一股自信左蔚会说出自己最想听到的话。
“乔宥伦,你……”
“我愿意,左医生,我愿意,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我愿意照顾你,我愿意做很多很多的甜品给你吃,我愿意花一辈子去陪伴你。”乔宥伦的声音越来越大,他高高地仰起头,对着海上升起的那一片曙光呼喊着。这一刻,他是真的觉得很真实。
左蔚也似乎放下了心中的担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回K市的路上,乔宥伦光明正大地蹭上了左蔚的车。看着前视镜里乔宥伦弯弯的眼睛,左蔚也忍不住露出笑意,“你说你一直在偷偷傻笑些什么?”
“哪有偷偷,明明是光明正大。”外面人声嘈杂,车里的两人像是隔绝于人潮拥挤中,静静地享受这份独处的快乐。
汽车一直驰骋着,乔宥伦第一次觉得坐车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轻柔的古典音乐从磁带里流出,带出的感觉迷幻又真实,仿若九霄之上而又触手可及。
车子驶到了左蔚所居住的小区外,乔宥伦把头探出车窗,转动脑袋好奇地张望着,然后双手紧扒车门,像一个小孩子似的耍着无赖:“左医生,你不邀请我上去坐坐我就不下车了!”
左蔚动了动唇齿,似乎面色一窘,还有些犹豫,瞟了一眼乔宥伦之后才放下姿态,“给你喝杯咖啡的时间。”乔宥伦这才美滋滋地把手从车门把上放下来。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高档小区,外面还坐落着一个小花园,不断有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在散着步,乘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