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左医生。”左蔚的声音很好听,不尖不沉,像卵石在水底轻轻一碰的清脆被水流荡洗滋润后,又轻又稳得游进乔宥伦的耳朵里。
乔宥伦笑嘻嘻地挨在书架上,细碎的刘海被随意地拨到一边,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的眼角有点下垂,笑起来便会弯成月牙状,感染力很强,再加上他眼眸很亮,看起来人畜无害。
“这又不是在医院……”
左蔚往他身上一瞥,乔宥伦突然被噎住,笑脸碎在了尴尬的风里。
刚才还在疑惑左蔚突然盯着自己看的刘倩此时正悄悄地瞟着乔宥伦,他光洁干净的脸庞,高挺的鼻梁,习惯性上扬的嘴角带有痞气的笑,再加上看起来很亮很无辜的眼睛,撞动了她少女怀春的小心思。
帅中带痞的男生总是很合小女生的胃口,但左蔚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觉得幼稚,非常嫌弃。
“左蔚!”书架尽头右侧的咖啡房里传来一声叫唤,看过去,一名穿着暗绿色棉麻衬衫的中年男子向她招了招手,左蔚点点头,走了过去,乔宥伦跟着张望了一眼,也饶有兴趣地跟了上去。
推开玻璃门,这房间摆设极少,红铜色的唱机转着一张黑色方形的唱片,右侧两张小型沙发,中间一张紫檀木U型台,上面一张牛皮纸里放着一小堆的摩卡咖啡豆,在微暖的灯光下显出它棕黑的高贵色泽。
一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站在台内,头发往后扎成一小束,眉眼温柔,正悠闲地转动着面前的咖啡机,见左蔚进来了,便端起了旁边的黑色骨瓷的杯子走上去。
“谢谢。”左蔚接过杯子,指间的滑凉触感慢慢褪去,温热跟着缓缓飘出的摩卡的醇厚香味传来,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已经交换了这唱片和咖啡的看法。
等到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后,翁呈才发现乔宥伦站在后面,便笑着问:“你俩认识?”
左蔚沉默了一会,可乔宥伦就有点按捺不住了。
“我是她的实习生,现在在她手下干活。”说着还探了探身子,飞快地瞟了左蔚一眼。
手下?左蔚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似乎还挺满意乔宥伦这个角色定位的。乔宥伦的小心试探、左蔚的无视冷漠,翁呈尽收眼底,他哪会不懂年轻人的小心思,便继续笑着对左蔚说:“宥伦也常来我这,这小伙子还挺有趣的。”说着向后面的乔宥伦打了个眼神,乔宥伦虽然没get到他的意思,但还是把眼神应了回去,大咧咧地笑着。
翁呈虽人在中年,但身材保持得很好,随意往脑后扎起的一小束,添了几分年青人的帅气和艺术感。而且他长得平易近人,脸部线条柔和,说话时还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语气不愠不火,所以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总有种让人不得不听不得不去相信的感觉。
但左蔚就跟没听到似的。
翁呈于是再加了把火:“我还有咖啡豆没磨,我先去,宥伦你来这坐吧。”
乔宥伦早就站累了,一听马上美滋滋地在左蔚正对面坐下来,但坐下来就觉得这位置不对了。
左蔚正直白地看着他,与平日里用眼角瞥人的感觉不同,多了几分柔和与真诚。
“咖啡的滤纸再少一层吧。”
她只是在细品咖啡,有点走神,乔宥伦却被她盯得有点难为情,还有一点点受宠若惊,这是他在她手下实习了一周以来得到的唯一一次的正眼。但乔宥伦丰富的感情经验告诉他自己其实长得也不赖,于是也直白地直视回去。
翁呈一边慢悠悠地磨着咖啡豆,一边好笑地瞅着这两个年轻人。
咖啡的香气一从味蕾退出,左蔚就发现自己和乔宥伦四目相对了,她微微偏过头,错开目光。
她不喜欢和别人对视,这让她有种被窥视至底的不安与恐惧。
乔宥伦觉得有点尴尬,眼前女生的脖子很白,让他一下子就把目光落在了这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