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宁郃终是踏上回返北地的路程。
与此同时,北地的战局,也是再起诸多变化。
时间拉回,狼骑军与穆冶虎所领律军交战之时。
尽管是一场数万人铺陈开来的大战,但狼骑终究是一支孤军,不敢也不可能真将这一战,耗费太多的时间。
尤其是在狼骑带来的所有兵力,都全部一次性投入战场之中的情况下,更加需要速战速决。
甚至可以说,狼骑这一战,其实极为冒险。
尽管战前有轻骑游走数十里,探明周围处正面外,再并无敌军靠近。
所处战场,也是一望无际的广阔旷野。
可全心投入战场之中,狼骑很难再去顾及周边情况,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时若是北律再来一支奇兵,本就兵力不占优势的狼骑,只会更加被动。
而事实上,尽管蚩彦骨末英并不认为穆冶虎能是狼骑对手,以及还有其他布置在。
但当其得知狼骑九字营散出其八,前来夺阵之军,不过五千余众,战兵更只四千时,也是当即做出了一些改变。
除了分拨给穆冶虎大量步卒,用以牵制拖延狼骑。
除此之外。
调往后军的淳虞朵朵,除养精蓄锐,整调各军精锐外,还得抵挡九字营在后袭营,自不能擅动。
可其在得知穆冶虎与狼骑已经交手之后,便再特命贺若哲宇,亲领三千精骑,及七千轻骑,并做一万之数,从南向北绕行,自断时机,突袭狼骑身后。
但他仍不打算,就此将狼骑歼灭在此,而是想将之围困蚕食,同时再将之引为鱼饵,让九字营、镇北第三军,乃至宁王府卫,以及镇北关关城内,赶来驰援,然后一点点,将来援兵力,全部吃下。
届时即便大溱再强盛,也将伤筋动骨,同样可以达成他的预谋,甚至效果还会比之前,故意示弱,来的更好。
起码,这样一来,他的声名威势,在本朝只会愈发响彻,而大溱北地,也将多处陷入兵力空白。
说不定,就可以给他们一个站稳北江府地域的机会。
但战场形式瞬息万变,贺若哲宇踌躇满志而来,却被兜头泼了一头冷水。
就在斥候回报,狼骑全军压上,前冲破阵之时,贺若哲宇便欲挥军缓上,衔尾杀去狼骑阵后,破坏其冲阵攻势,将之团围在内。
然而前军三千轻骑刚刚动身,不待其亲率余下精骑轻骑跟上,足有五千大溱轻骑,便是从一侧杀来,将之拦腰阻截在那。
其中一员猛将,手持重槊,带着一营精骑,千余轻骑,直接将其派出前军轻骑阵列撕开,正是镇北第三军马军统领,敖赫。
另有一人,带着一帮明显阵列疏散,过半还是或残或老的家伙,直接横堵在了他的面前,手持一杆三叉鹿角镋,横冲直撞般向他所在冲杀过来。
贺若哲宇拖着一杆丈半大刀,率军迎上,一道雄浑刀芒伴着大刀斩落,却是被其一镋搅散了去,刀镋交击一处,砰然作响间,谁也没能奈何得了谁,直接绕马缠在一处。
两杆长兵,带着澎湃劲气,交手不跌,罡芒四溅,身周两丈许范围内,竟是一时无人敢于涉足。
而那些或残或老的大溱勇士,也一改此前疏散,千余人并在一处,分作两营,从两人左右杀出,悍然冲向律军阵中。
“火!火!火!”
当先一个右臂从肘下尽数断去的老卒,左手拎着一柄五尺长的加长骨朵,身子一拧,避开一名律军小将刺来的长矛,抡臂就是一骨朵敲在其后颈上,把人打落下马。
身后一个少了只脚,全凭双腿紧夹着马腹,才能控制住身形的白发老头,张弓就崩出一箭,帮他有射落一个袭来律军。
另一边一个整少了半拉肩膀的老卒,右手夹着一杆长槊在腋下,一拨一压,带偏一个律军的长矛,随着战马前奔,将长槊送入那律军心头,槊杆瞬间弯曲,又猛地弹直,将之远远挑飞。
“哈哈哈!老哥几个,杀啊!”
持槊老卒开怀朗笑一声,长槊连刺,又是挑落三骑,只是其胸口,业已有一森寒长矛,贯透而过,染血的矛尖,从其背心透出,随后整个人被甩落在地。
“杀!”
其身后一名老卒,失了拇指的手上,死死绑着一柄横刀,跃马赶近,一刀将那尚未及收矛再动的律军头颅斩下。
而后被身侧一名律军轻骑刺来钩镰枪,啄住后颈,噗噗声响中,又是两骑律军奔上,长矛刺入其胸腹。
类似的场景,不间断的在战场上快速上演着,大溱一帮老卒,全然悍不畏死,用性命,趟出一条血路,将律军阵列阻滞刨开。
余下两千余,散兵游勇似的大溱勇士,则是双眼血红的,随在其后,杀入律军阵中。
他们没有配合,没有阵列,甚至彼此间都不敢靠的太近,生怕自己人先相互碰了马头,绊了马腿。
但他们无一庸手,顺着老卒们杀来的阵列中冲进去,厉害的,一人缠着三五七八个律军打,差些的,一人钉上一个律军,捉对厮杀,把律军阵列,搅的比他们自己还要更加散乱。
“呜”
“呜呜”
狼骑与穆冶虎所部交战处,快速奔来一队轻骑,一支支鸣镝箭,被斜斜射出。
与律军步卒鏖战在一处的萧炌,神色一厉,暴喝一声:“步战结阵!”
话落,其身后亲兵,高举帅旗舞动,本就没了多少马速,陷入敌阵之中的陷阵军将士,分成两批。
外围的仍高居马背接敌,内圈的砰砰跳下马背,举着骨朵、斧头、大刀、狼牙棒,疾冲向外。
俨然如一道钢铁洪流一样,四下拍案而出。
任由律军步卒的攻击落在身上,全然不去防御,抡开兵器,蛮牛一样四下挥打,将围来律军步卒打杀击退,结出一个紧密坚实的圆阵出来。
原本居于外围的陷阵军将士,立马回缩,将马匹全部牵至阵内,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