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黄粱梦

嘉靖将召商人入户部议事的时间放在了后天，也就是第三日。

而中间空出来的这一日，就是留出时间来去让各方转圜的。

在京行商在接到消息的第二天，便将请柬发遍了整个六部衙门，在京三品以上的京官全都收到了这样一份请柬。

甚至于那请柬都已然塞到诏狱中去了。

蹲在牢里的宁玦三人拿着请柬一脸愕然的看着陆炳。

“大都督，这不是蹬鼻子上脸吗？自打太祖高皇帝开国以来，还没听说有人敢把请柬发到诏狱来的。”

“他们把咱们这儿当什么地方了？会同馆？还是徽国文公祠？”朱希孝愤愤道。

看着三人的请柬，陆炳朝着关押宁玦三人的牢房一摆手道：“罢了，君父正值用人之际，灾民还得仰仗着这些商人，我去问一下黄公公吧。”

陆炳也已然察觉到了朝中局势的异样。

察觉到宁玦脸色不对，邹望赶忙上前解释道：“佥宪，咱们今儿就商量一件事，这事少了各位谁都不成……”

“你家老爷何许人也？”张居正开口问道。

陆炳隐隐感觉到，自己或许该做些准备了。

“小阁老明鉴，如此一来，那便是合计两千万石粮，君父隆恩，我等也要为朝廷出力，这粮价统统按江南之粮价，每六钱银子计。”说到这里，邹望还不由得看了一眼宁玦，见宁玦没有开口，邹望这才松了口气。

张居正抬头瞥了一眼侧旁的严世蕃。

宁玦却是开口道：“邹员外，这些就甭提了，直接说你们打算从中赚多少吧，你凭良心开个价。”

“两千万石粮，每石六钱，那合计便是七百五十万两。”

“前前后后大致需要一年半光景，七百五十万两银子，我们下面车马劳顿，在各县州府运粮的成本全都算进去，收朝廷四百五十万两银子，实在不多啊！”

只见这马车直奔护国寺方向。

“正是因为深受国恩，我二人才不能坐视灾民饿死啊！我父子受国恩深，难道三位受国恩便浅了吗？这到头来，你我受的国恩不都是从百姓身上来的？让灾民吃好些怎么了？”徐璠道。

邹望一脸谄媚的站在火盆前笑道：“里面已然备好酒席了，就等着三位跨火盆呢。”

严世蕃举着筷子无奈道：“这么些时日不见，克终还是如同先前那般啊。”

东厂也好，锦衣卫也罢，不过是天子制衡百官的产物。

宁玦险些一个没忍住将杯中酒泼到邹望脸上。

邹望倒也不怒，见宁玦进门，当即便朝着饭庄内连连摆手道：“都吹起来，打起来。”

“今日邹员外大费此等周章无外乎就是想问问朝廷的底价，咱们还是直接议事吧，邹员外那边准备跟朝廷要个什么价，总应当清楚了吧？”

“自然是跟两位小阁老比不得，在江南敛财只能百万计了吧？”

江南的米价是每石六钱，但那是鱼米之乡，出了江南，大明也就只有湖广的粮价能跟江南比一比了。

那随扈语罢，高拱便径自爬上了马车。

“喏！”

“这么大的周期，这么大一笔银子，您就是到了柜坊，也就是这个价啊。”

光是这个成本，就足够朝廷两年不吃不喝了。

“我们这不就是在积德吗？西北遭灾，我们也看不下去，佥宪若是实在嫌聒噪……”邹望话音一顿，而后朝着远处一摆手道：“都停了！”

“我们算的帐是合计拢共需银……一千二百万两。”

直到走到饭庄一处最隐蔽的包厢处，见到邹望，包厢外的伙计这才让开放四人进门。

“你俩TM的哪头的？！”

宁玦跟张居正两人对视一眼也只得上了车。

“佥宪，差不多如是，您看，连商税汇缴方法我们都已然大致有个章程了，您且看看……”

徐璠赶忙圆场道：“克终，账不能这么算，君父有旨，商税划归户部，方才邹员外算了个账，朝廷整饬完商税之后，至多一年光景，朝廷岁入便可破一千五百万两，且这笔账上不封顶，五年之内朝廷哪怕仍旧轻徭薄赋，岁入也能到前宋七千万贯之数。”

说罢，严世蕃便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宁玦看着邹望冷哼一声，在火盆侧旁走进了饭庄中。

张居正跟高拱两人没有做声，只有宁玦注视着邹望低声道：“夜半惊醒黄粱梦，佳人伴孤灯。”

宁玦却是连看都没看邹望手中的账本，反而是看向了徐璠跟严世蕃两人问道：“二位，容我问一句。”

“凭良心开价！”

“劝邹员外多积德，不然梦醒的时候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