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壡话音刚落,方才将冯保逼回清宁宫的缇卫“哗啦”一声跪倒在地。
“臣等万死!”
麦福又是一个头叩倒在朱载壡的面前,高声道:“请殿下入宫!”
宫中缇卫亦是齐声高呼道:“请殿下入宫!”
直到麦福的额头上已然磕出血痕之时。
另一队缇卫用刀架着高拱、朱希忠两人走了过来。
麦福再次开口道:“请殿下回……”
还没等麦福说完,一柄钢刀便横在了麦福的脖颈处。
“麦公公,就真这么不怕死?”
“奴婢就是皇爷派到南京的一条狗!殿下、皇爷,想收随时都能收,但殿下就算是手起刀落斩了奴婢,南京亦会有旁人拦着殿下,是奴婢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殿下做傻事啊!”
“那你就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倒悬?!”
“兹事体大!”麦福青筋暴露的喊出了这四个字:“殿下!收手吧!”
守备厅的大印,不过就是一块铜疙瘩。
本身并不具备任何神秘力量。
所有的权力,都来自于人,这些缇卫们已然表明了态度,他们支持的是嘉靖。
自知不可为的朱载壡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后盯着麦福道:“那孤也不回宫,孤若是回了宫,这几位先生跟成公,怕是孤再也见不到了,孤去诏狱吧。”
麦福又磕了一个头,而后高声道:“只要殿下奉诏北返,都成!”
——
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麦福便陪着朱载壡、高拱、朱希忠回到了大理寺。
在看到麦福的那一刻,张居正也没有再做无谓的抵抗。
一群人被一股脑的塞进了大牢中。
张鏊意犹未尽的在床榻上爬了起来,站在了麦福的身后没再做声。
除了朱希忠跟朱载壡之外,所有人都没有对这个结果感觉到意外,顺手又借势向朱载壡表了一波忠心,擦屁股的事,自有陆炳跟麦福去干。
只要朱载壡还是太子,他们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至于废太子这种事情,翻遍史书,废完太子还不后悔的也就只有大汉棋圣了,嘉靖这种人精,只要不是万不得已应当不会干,更何况裕王跟景王也并不比朱载壡更适合当太子。
两害相权取其轻,每个人很容易便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只有陆炳一脸愤慨的走出牢房,将高拱、张居正、冯保依次摔了个跟头,而后又连摔了朱希忠三个跟头。
“胡闹!”而后陆炳便“砰!”的一声关上了牢房大门。
对于陆炳、麦福来说,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毕竟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事情,做好做,难的是擦干净。
方一出牢门,陆炳的面色陡然一沉。
“如何善后?”
麦福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道:“这么大个事,只能先扯个大谎糊弄着。”
“那就司礼监那边如实上报,通政司那边,就报张居正、高拱、朱希忠跟陆某、麦公公、张参赞醉酒引兵闹事,当街械斗,往后定罪也好定,可这能糊弄过去吗?”
“先糊弄试试,目前受了令动起来的就咱们这些个人,陆都督都看着了……”
麦福话音未落,陆炳便一拳抡到了张鏊的眼眶上,当场便把张鏊捶了一个乌眼青,张鏊一脸愕然道:“这就开始了?我还没准备好呢?!”
“先都挂点伤,往后再糊弄往后的!都愣着作甚,打!”
被陆炳一脚踹翻在地的张鏊一脸幽怨愤愤道:“道理我都懂,你倒是让我打你两下啊!”
“总得有个打赢的吧?!”
就在大理寺外众人往身上“挂”伤之际。
一个在此处蹲了数日的身影径自从巷口钻了出来,朝着大理寺扑去。
只是还没等那人冲进牢中便被肿了眼眶的朱希孝发现。
“有人来牢里偷东西了!”
“他奶奶的,当真是不长眼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
那日在酒楼逃走的张全便被朱希孝拖进了牢中。
“先给丫关起来,忙完再说!”
“喏!”
被拖进大牢的张全悲愤的看了一眼牢中的宁玦。
“宁先生,是我没用,没想着法子救您脱身呐!太平码头谋逆之人是我!不是宁先生带的头!”
看着被狼狈的被拖进牢房的张全。
朱载壡在笑,宁玦也在笑。
“殿下在笑甚?”
“是个义士,就是太莽了些,可莽又能解决什么啊。”
“可他干的事情跟殿下又有什么区别呢?”
朱载壡脸上的笑容顷刻之间凝固下来。
“殿下怎么不笑了?”
“孤天生不爱笑。”
沉吟许久之后,朱载壡这才看向了牢外的朱希孝。
“朱镇抚。”
“臣在。”
“此事先别上报陆都督了,孤北返之后就放了此人吧。”
“这……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