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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春同行六十年

第七章

初升的太阳照在脸上

车家妈妈几乎是一夜没睡,孩子毕竟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她把能想到的全部准备好。这就是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啊。

车宏轩临走,妈妈又牵念地说:“孩子,你终于长大了,终于可以走出去了,妈妈是又高兴又舍不得去吧,海阔任鱼翔,天高任鸟飞。”

车宏轩满不在乎地笑了,他感觉妈妈这是多愁善感,完全没必要,他便“嗨”了一声笑了,骑上自行车消失在夜色里。

车宏轩、古明远和李思雨都起得很早,准时来到古明远家院里,整装待发。可张大华却磨磨蹭蹭迟迟没到,等他到的时候已经五点多钟了,几个人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

原来张大华不胜酒力,昨天晚上喝多了,幸亏车宏轩把他送到家。他干了一天体力活,加上酒精作用,呼呼睡起来没完,等妈妈叫他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古明远真是气坏了,见张大华不紧不慢的样子更加气上加气,翻愣着三角眼怒斥道:“你怎么回事,第一次出门就这个样子,好意思吗?本来就不想带你去,非要去,去就去呗得长点脸呐!”

要说最急的是车宏轩,可他知道大家都是为了自己,不能说别的。

李思雨也早已经动怒,古明远刚收拾完他就指着张大华说:“你怎么有吃奶孩子呀?真是秃脑盖子上栽鸡毛——定法发不是法!不让你去非得去,去就去呗还非得当累赘,太让人瞧不起了!”

古明远说:“以后我们要加强组织性纪律性,对于一马二虎的要开批斗会!今天就这样吧,等从古城市回来大华你得认认真真写份检讨书交给我,我认为认识深刻了你就算过关,我认为不行那就必须推倒重来,绝不姑息迁就!”

张大华翻愣翻愣大眼珠子不服气地说:“你干脆把我枪毙了得了!”

一句话把大伙逗乐了。

张大华继续不服气地争辩:“谁让你们昨天晚上非给我灌酒了?要写检讨书可以,那得灌酒的先写,写合格了才能轮到我。现在脑袋还像磨米机似的嗡嗡响,能来就不容易了!还有,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灶坑犯起风来,我妈给我烙的几张饼就是不好,这不才耽误了吗?一会快点骑就是了,把耽误的时间撵回来。”

古明远怒不可遏地问:“你带大饼子干什么?没带钱吗?”

张大华不服气地说:“我家哪有钱?你们三家都是非农户,都有工资,我能跟你们比吗?”

古明远阴阳怪气地说:“那好吧,等我们下馆子你就在饭店门口蹲着吃大饼,没人可怜你!走吧,你不是要驮我吗,我就享受享受!”

“行啊,”张大华满不在乎地说,“没钱有什么办法,就得挨欺负,我认!”

古明远不客气地说:“不认行吗?我们都交了五块钱,你带几块大饼子就想一块跟着下馆子,哪有这样的好事,将就点吧!”

张大华不再理会他,回头对车宏轩和李思雨说:“我驮人在前,你们俩驮东西在后,万一他栽下去你们好帮忙捡起来,别弄丢了。”

古明远冷笑一下说:“你就别想好事了,我就像一块膏药牢牢粘在座上!走,开路开路!”

几人在砂石路上向东南方飞奔,天际上已经出现了暗淡的霞光。一个多小时后已经走出三十多里,距离古城市还有一半的路程。

这时候朝阳徐徐升起,迎面吹来的习习晨风带着田野的清新沁人心脾。

张大华已经汗流浃背,那件学生蓝的跨栏背心早已湿透。

古明远当然看得很清楚,他虽然屁股底下有个垫子,怎奈砂石路,坑坑洼洼的在所难免,墩的也非常难受。可他毕竟不费力气,像个老太爷似的优哉游哉,神气活现。

这时候路过一个小学校,大喇叭里传来悦耳的乐曲:沿着校园熟悉的小路,清晨来到树下读书,初升的太阳照在脸上,也照着身边这棵小树

古明远这会儿精神振奋,看看小路,看看披上朝霞的路边参天的“大白杨”,再看看无边无际的绿野,感慨这美好时光。没别的表达自己的心情,还是拿张大华开销吧,便神气活现地摇头晃脑,用他那五音不全的尖细嗓门跟着广播怪声怪气地哼起来。

不远处路边有个小市场,正好有个老太太刚把小车推来,开始叫卖冰棍。

张大华出了那么多汗又热又渴,客气地对后边的古明远说:“心情不错呀,难怪地主资本家都喜欢剥削,其乐无穷啊!”

“舒服!你得快马加鞭奔前方啊!”

“累了,需要歇一会。”

“早上你来得晚耽误一个多小时,现在又要休息,绝对不行,继续前进!”

张大华停下车子说:“你说前进就前进?要前进你自己走吧,我得休息一下,渴了。”

“渴了还是累了,说清楚?”

“又渴又累!幸好老大娘知道我们累了,特意给送来冰棍。”

“想得美!告诉你从小就得学会说实话。骑不动了没关系,那就歇歇脚缓缓劲。不过我可告诉你,我们现在才刚刚走到一半。”

尽管张大华已经下了车子推着走,可古明远还坐在车上优哉游哉,故意不下来。

“还不下去呀?”张大华在冰果摊对面的马路上停下,“再不下去我可松手了,摔个腿伤胳膊折我可不管!”

古明远知道张大华这不是在开玩笑,生怕摔了,跳下自行车。

车宏轩停在张大华身边说:“你歇一会,我俩换换。”

古明远阴阳怪气地说:“歇一会可以,换人不行,我已经坐习惯了,非得大华不可!”

张大华生气地说:“你怎么的,还想把人累死?”

古明远开心地笑了:“说话算话,要加强纪律性。”

张大华实在忍不住了,乞求地说:“好吧,我继续驮你。说别的是开玩笑,能不能给买串冰棍?”

车宏轩掏出两角钱说:“我去买,这个不算花大家的钱。”

古明远没客气,上前去把车宏轩的两角钱收过,鼻子里哼一声说:“不行,必须把钱交出来统一支配,不能无组织无纪律。”

车宏轩也渴了,怎奈自己有求于人,只好眼巴巴站在那里等待下文。

古明远郑重其事地说:“为了统一指挥,避免乱花钱,除了交的五块钱,现在谁身上的钱都要交出来统一管理,不允许私自乱花钱,等回家的时候多退少补。”

李思雨虽然手里还有几块钱,可仍然晃晃头说:“我可没多带,就那五块钱。”

古明远不客气地说:“嘴说不行,要搜身!”

李思雨不服气地说:“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古明远晃到李思雨面前,毫不客气地摸摸衣兜和裤兜,没发现什么,算是饶了他。

古明远说:“宏轩就不用了,历来比你们办事干净,值得信赖。”

其实车宏轩手里还有四块钱,那是藏在妈妈给他在裤头上缝的一个兜里。妈妈告诉他,这个钱只能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能拿出来,是防备万一用的。

“你就不用搜了吧?”古明远看着张大华说,“兜比脸都干净。当然,要是有钱也是钢棚,纸币早就泡开花了!”

张大华满脸通红,汗水还在流,恳求地说:“快去买两根冰棍吧,渴死了!”

古明远得意洋洋地说:“好吧,我去买冰棍。不过每人一根,勤俭持家,不能多吃多占!”

张大华不耐烦地说:“你看着办吧!”

古明远拿着车宏轩那两毛钱,东张西望地过了马路,来到卖冰棍老太太面前,也不知道跟老太太说了些什么,磨磨唧唧老半天不回来。

李思雨急了,使劲喊了两声。

古明远听到喊声才不紧不慢地走回来。

车宏轩见他两手空空,皱起眉头问:“怎么没买?”

“卖没了。”古明远莫名其妙地回答道。

李思雨气愤地说:“你怎么见到女的就黏黏糊糊,连那么大老太太你也不放过?你说拿出钱买几根冰棍就完了,没完没了地唠,能唠出什么子午卯酉?”

古明远自知理亏低个头没回答。

原来古明远在买冰棍之前,先去打听问路。卖冰棍的老太太以为古明远是来问路的,便没好好搭理他,并且让他站的远一点。

古明远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跟老太太讲起道理来,教育老太太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他嘚嘚好半天老太太也不理他,他也没辙。

磨叽几分钟后古明远才说:“我买冰棍。”

老太太气愤地说:“我宁可把冰棍倒了喂狗也不卖给你,一边去!还戴个红袖标呢,真是狗戴帽子——装人!”

三说两说两人竟然吵起来。

吵了一会,古明远见有两个大汉闻声走过来,情知不好,担心挨打便空手而归。

古明远为了挽回面子,故作镇定地对大家说:“我考虑一下,要是走这么几步道就买冰棍,怕是到不了古城市钱就花没了,大家还是坚持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