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
嬴政一直是紧紧的盯在那一堆干果之上,怔怔出神。
半晌,陆仁等来的只有一声叹息:“地……终究是有限的么……”
说着这话的时候。
陆仁明显的可以看到嬴政那紧紧攥紧的拳头,还有脸上那满是不甘的神色。
“真是没有办法避免吗?”
嬴政的声音有些嘶哑。
这位天下身份最为最贵,最具权势之人,此刻终于是低下了他那高贵的头颅。
他颤颤巍巍的抬起手,颇有些无所适从地抵在了自己的胸口。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汹涌澎湃的心跳。
然而,抵得越紧,嬴政却越感觉到一阵的无力感。
那种无力感,不是发自于身体,而是出自于内心。
这位曾经自以为无所不能的始皇帝,第一次感觉到了挫败。
他是一股滂湃到无可匹敌的力量,没有人能够抵御——也包括他。
站在那个力量的面前,嬴政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能。
那一层厚厚的壁障,将他和他的大秦,死死的挡在了外面。
而那层壁障,正是陆仁所说的生产力……
“正如陛下所说,天下之地,秦国之地终究是有限的,所产之粮食也终是有限的。”
嬴政抿着嘴,面无表情的仰望着大殿。
这偌大的章台殿,富丽堂皇,高大庄严。
但毕竟,再庄严高耸的大殿,也是有顶的。
正如那茫茫一片的大海,却也有着尽头。
陆仁看着沉默的的嬴政,缓缓站在了他的身旁:“王朝诞生之初,经过战争得归一统,人口锐减,土地充足。所以此时,百姓人人有地可种,家家纳税,整个天下趋于稳定和平衡。正是一个王朝生命力最为旺盛之时。”
“随着天下安定,无有战乱,百姓安居乐业,天下稳定繁荣。在此之下,人口越来越多,原本足够百姓使用的土地,已经开始不够用了,不得不开始开垦更多的更低。然而新地开垦的速度远远达不到人口增长的速度。粮食问题,开始出现,平衡和稳定打破,在这个时候兼并便开始了……”
“或因天灾、或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有人无粮可食,无奈之下,只得将自己的土地货于旁人求得粮食。而自己及家人,也不得不投身为奴,至拥有更多土地之人麾下耕种乞食。如此循环之下……”
陆仁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因为他所说的,嬴政从一开始便已经是明白了:“穷者越穷,富者越富。朝中所收之赋税越少,民不聊生,互相攻讦……”
“届时一遇庸主、昏主,则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