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谥法,自号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
然而就在这不久之后的今天,他的长子却说,他的大秦会二世而亡?
嬴政脸色依旧平静。
唯独那目光,冰冷得有些吓人:“扶苏何在?”
一旁。
中车府令赵高早已是匍匐于地。
此时此刻,他不敢去触动那位始皇帝陛下的一丝霉头,只是一五一十的回答道:“如今,长公子于咸阳狱中,与一死囚为伍。”
嬴政笑了,而且是大笑:“善哉!投诸狱中于先,倒省去朕一番口舌。”
不过片刻。
赵高依旧颤巍巍的呼喊道:“陛下,长公子聪敏仁孝,不似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词!其中,其中或有隐情?”
嬴政的目光依旧冰冷,见得面前极力为扶苏开脱的赵高,却并未因之而有丝毫缓和:“倒是奇了。你赵高为胡亥之师,扶苏坐狱失势,你当大喜才是。”
赵高冷汗淋漓,哪里敢应此言。
脑袋死死的埋在地上,不住呼喊着:“陛下,赵高先为秦吏,方为胡亥公子之师也。自先忠于陛下,忠于大秦于公子之先也;今长公子如此,为陛下、大秦之哀也,亦赵高之哀,何有大喜?”
嬴政将目光从赵高的身上移开:“扶苏于咸阳狱中,到底发生何事?”
赵高仍是匍匐于地,只是语气欲沉:“禀得陛下,公子奉陛下令至于咸阳狱中,不知为何,和狱中一死囚,所谈甚欢……”
须臾。
还不待赵高说完:“死囚?其为何人?可是扶苏上奏于朕,欲纵之其人?”
“所谈之事,又为何事?”
嬴政的语速很慢,言语间,也并未有得丝毫波动。
但一股莫大的压力,便已经降临于赵高之身。
赵高冷汗涔涔。
自然是不敢隐瞒。
一五一十的,将发生在咸阳狱中的一切,皆是告知于嬴政。
只是陆仁的双穿门穿越与返回,只是在眨眼一瞬间。
也就是说。
他们哪里会知道,发生在扶苏和陆仁身上的一切?
当听得赵高说着发生在扶苏身上怪异的一切。
大秦的始皇帝陛下那鹰鹫一般的目光直刺于赵高之身:“你是说,扶苏为此人巫蛊之术所蛊惑?”
赵高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否则长公子怎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那为何不当场斩杀此贼!?”
赵高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眼下长公子护于此人身前,无论如何也不许旁人动得此人分毫……”
“臣等唯恐伤及长公子,故……”
良久。
待得那如同山岳一般的压迫之感消失。
赵高抹了抹额头冷汗。
却听得耳畔,再一次的传来了嬴政那冰冷的呼声:“摆驾诏狱,朕倒是想知道,那贼人是如何的蛊惑于扶苏。”
赵高担忧的看了一言嬴政。
但在后者那锐利的目光之下,终究还是退却了。
少时。
咸阳狱之中。
在距离陆仁和扶苏不过一墙之隔的一处密室。
赵高屈着身体,脸上带着笑意的介绍道:“陛下,此处密室,乃为墨家特制,此墙壁之中设有机关,隔壁囹圉中所云皆入此密室中耳。”
“然则密室所云,隔壁监牢却无从听之。”
嬴政默不作声,面对赵高的解释,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驻足于密室之中。
不过片刻,便听得那隔壁之中,一声轻笑:“长公子不必如此,你可知?秦之一统,乃必然也。”
“而二世之亡,亦为必然。”
倾刻间。
整个密室之内,落针可闻。
片刻,却见得嬴政面色平静,好似所听到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一般。
赵高低着头颅,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狂喜的弧度。
因为他熟悉嬴政的他明白。
嬴政越是如此。
越是在表明,此刻的大秦始皇帝陛下,已然是陷入了暴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