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七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柔声道：“叔叔不怕苦，糖还是留给清儿自己吃吧！”

“那好吧！清儿可怕苦了。”小女孩说完，又跑回去和自己的哥哥玩了起来。

山间的天气总是瞬息万变，刚刚还晴空万里，此刻便起了风，天空也暗了下来。

“石叔，奶奶说不能让你见风，让我和妹妹扶你进屋吧！”鸿儿带着自己的妹妹清儿，不由分说，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扶着石七进了屋子。

……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在楚老汉一家人的精心照料下，石七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不但可以不用拐杖下地走路，还能帮楚老汉老两口做些家务。

在平日里闲聊时，石七得知原来楚老汉是一名因为伤残退役的驱虎军兵士，原本每年有十几两纹银津贴，让他们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楚老汉孩子长大成人后，又张罗着给孩子娶妻生子，可谁想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只知道一天到镇子里赌博鬼混，每隔几个月就跑回家里要钱。自从镇北侯柳远山率着驱虎军叛出了宁国，楚老汉也就断了津贴。可自己的儿子却是不管不顾，依旧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家里要钱，若不给的话，家里就没了安宁。

楚老汉卖了自家的几亩良田，但依旧是经不起自家儿子的折腾，儿媳受不住这种折腾，前一年回了娘家就没再回来，楚老汉只能靠进山砍柴来养活一家。

至于他孙子和孙女的名称，楚老汉颇为自得，说当年他在驱虎军时，属于统帅柳远山的近卫，伤残退役后，柳远山还额外赏赐他不少纹银。他自己孙子和孙女的名称都是他按照统帅柳远山一对儿女的名称起的，“我是个认不得几个大字的大老粗，可你说当年镇北侯儿女的名字能差吗？”

石七从楚老汉嘴里可以听出，即便现在断了津贴，可他依旧为曾是一名驱虎军兵士而感到自豪，“大将军英雄一世，他虽然死了，可我听说咱们驱虎军在朔国依旧是威名赫赫！我们当兵的有几个能荣归故里的，只要死得值，马革裹尸那便是最好的归属！”

……

这一日，石七砍了四捆柴背了回来，可刚到院门，就听到屋内的吵闹声。

“你个逆子，只怪当年我和你娘太宠着你，让你一天不知道干活只知道朝家里要钱，现在连老婆都跑了，你还有脸回来要钱！”

“甭跟我扯这些没用的，赶紧拿十两银子出来，给完银子我立马走人！”

“十两？你爹现在已经没了津贴，哪还能给你拿出十两银子！”

“逆子，你给我滚，别说十两银子，就是十文钱，这次也别想从我这拿走！”

“老不死的，你是给脸不要脸了是吧！”

撕打声和碗碟的破碎声从屋内传来，石七放下干柴，然后赶紧把在门口哭泣的鸿儿和清儿拉到了侧屋。

“你们别哭，石叔现在就去劝架，没事的，一会就好了！”

“石叔，我爹会打人，你一定要小心！”

石七捏捏两个孩子稚嫩的脸蛋，他现在因为脸上的伤疤，连路人见了他都会躲避，没想到这两个孩子不但不怕自己，还跟他特别亲近。

“没事！石叔我肉厚皮实，不怕人打的，哭鼻子可不好看，赶紧给石叔笑个。”

两孩子信以为真，破涕为笑。

当石七走进屋内，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楚老汉捂着肋部，靠墙坐在血泊之中，一把匕首掉在他面前，而一个年轻男子倒地，背部插了一把砍柴刀，正是他放在院中柴堆上的那把，楚婶惊慌失措地站在原地。

“这是……”石七迅速上前，探了一下男子的鼻息，然后摇摇头。

“天啦！我竟然亲手要了我儿子的命！”楚婶跌坐在地上，不停重复着。

“这逆子死了正好！就当是为民除害！”楚老汉咬着牙忍着痛，狠狠地说道，眼睛里却泛着泪花。

石七赶紧上前替楚老汉处理伤口，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些喧杂声。

“楚有才，你跟你老子要到钱了没，赶紧的，趁着天黑我们还能赶回去吃酒！”

望着石七询问的眼神，楚老汉惊恐道：“是我那逆子的狐朋狗友！怎么办，被他们看到我们非得吃官司不可。”

“放心，谢谢你跟婶的救命之恩，以后有机会，我会来看望你们的！”石七说完，不等楚老汉夫妇反应过来，便拔出楚有才背上的柴刀，冲出门外，拦住了三个年轻人。

“楚有才竟敢拿到弑父，已被我手刃，你们这三个家伙，可是要为他报仇吗？”

“什么？楚有才死了？”

“壮士，我们和他不熟，只是路过！”

“对，对，我们只是路过，这就走！”三人拉扯着，生怕这位面目狰狞的汉子会用手中的砍柴刀砍向他们，“走，快走……”三人退出院门，忙不迭地转身跑去，跑远后便大声喊道：“杀人了，杀人了，楚有才被人杀人！”

石七回头看了一眼楚老汉夫妇，然后发现鸿儿和清儿正倚靠在门口，惊奇地看向他。石七苦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两个天真的孩子，“鸿儿、清儿，你们一定要听你们爷爷、奶奶的话，以后好好孝顺他们，千万别学你爹！”

此时村里已经聚拢了好多人，拿着各式农具，由村正带领，朝着楚家赶来。石七说完，正准备走，“孩子，这是你之前的衣服和东西，我都包好了！里面还有一些干粮！”石七接过布包，对着这家人点点头，然后迅速朝着屋外跑去。

“老头子，我知道你在骗我，脚夫哪能穿那么好质地的衣服。还有那面刻有字的牌子，你以为我不识字好骗吗？当年刚结婚那会，你给我炫耀的那份嘉奖文书上就有那几个字，你还不止一次的跟我说，那叫‘镇北侯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