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与南撤了幻咒,出现在罗雪松面前。
罗雪松被突然出现的人骇了一跳,身体一个摇晃,差点摔倒。
“你是何人?”
“我是晏与南。”
“原来你就是兆然子的徒孙。”罗雪松慢慢吞吞地找了个石墩坐下。用浑浊昏暗的目光打量着晏与南。
晏与南向他行了个晚辈礼。
罗雪松很自然地受用着。
“二十五年了,我终于再次见到了未龙门的弟子了。早听闻你已经幻术大成,如此甚好,你师公兆然子在地下也该瞑目了。”
“当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重振未龙门,现在你帮他做到了。如此甚好,甚好。”
“如此说来罗老先生和我师公必是旧时相识了。”
罗雪松一笑,眉目垂垂,“你既叫我罗先生,也必是知道我的身份的了。”
“是。”
“甚好。你是这个世上第三个知道我身份的人。”
那齐北景就是第四个了。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隐藏身份吗?”
“不想。”这事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他不愿打探他人的私事。
罗雪松闻言有些意外抬眼看了一眼晏与南,似乎在打量,又似乎在审视。
按理说名动天下的燕子楼楼主隐身在相宅里当花匠几十年,后面埋藏的巨大原因,应该会很好奇吧。
这个少年竟然说不想。
罗雪松探究地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笑了。
晏与南正好也抬眸,一刹那和罗雪松的眼神相碰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罗雪松的眼睛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自己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他。
罗雪松垂着眼眸,说道:“跟你是没关系,但跟你师公兆然子有很大关系。”
“此话怎讲?”晏与南听闻和师公有关,立时被勾起了好奇心。
“你师公曾是我最好的朋友和伙伴。他死时我就在旁边。”
罗雪松神情陷入久远的回忆中。这段回忆似乎他很久没有回忆过了,也可能真的是人老记忆力衰退了,他想的断断续续,讲的也是断断续续。
“那天,我们准备表演的是枯木逢春和春江水暖鸭先知两个戏法。”
“明明练习过很多遍,也不是第一次表演。可就在枯木逢春时,不知道为什么机关突然坏了,锁槽裂开,本来要替换枯木的逢春树提前破幕而出,一枯一春都倒在台上。”
“逢春撑破了景布,锁槽弹出,砸到了下个表演里的鸭子笼上,把笼砸了个洞,笼里的鸭子惊吓四走。”
“那么隆重的一个外使团大招待宴,被弄得鸭飞乱走。”
“外使团的人笑得很大声,也很无礼,皇帝龙颜大怒,当场对台上的兆然子下了仗杀令。”
“兆然子被两个侍卫按在地上,另外两个拿着铁杖,一杖一杖打在兆然子的身上。”
“我跪地求情,被其他伙伴人拖到一边。当时的情况是谁求情,谁遭殃。眼见着兆然子被一杖一杖打得背后血肉模湖,一直打到第四十九杖时,他的头垂了下去。”
“……在这中间,他自始至终咬着牙没喊过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