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尧不知做了多久的梦,在光怪陆离的潜意识里,他看到细胞、海藻演变为爬虫走兽;
恐龙、勐犸的灭亡和冰封的寒武纪元;
猿人、智人的进化历程,生命的沉寂到爆发、有机物的分解和重组......
周围的景物不断交错、色彩杂糅又以各种形状变换出持锏握剑的士兵、发号施令的将领、奔走逃亡的难民;
从长枪箭雨到火铳榴炮不变的是一场场死伤无数的战争;
画面最终定格在欢声笑语的一座现代公园,人们相互依偎谈天说地,畅游理想携手赴老,
谁都没注意到一颗炸弹由远及近爆裂开来,紧接着天上掉落下无数残臂断肢,散落的尸首被烈焰无情灼烧;
幸存的稚童牵着一只断手,远处蘑孤云腾空升起将万物泯灭——
文明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而现实中昏迷两天的他脸上发痒从梦中惊醒,
突兀的喊声把蹲在地上的小女孩吓了一跳,
“水......”咽喉如同干裂大地,亟需浇灌!
杜尧一把抢过边上的木盆,将浊水一饮而尽;而这么一个简单动作,就已经浑身疼痛无法动弹,骨骼像散了架似的——
那年纪仅有七八岁的长发小女孩直愣愣看着他,随后一声尖叫从房间跑出去。
“我还活着?”缓过神的杜尧擦了擦嘴,现在自己身处一间树枝和泥土搭建的圆顶土房中,顶上还开着个小窗。
身体被简易绷带缠成了木乃尹,即使看不见伤势,也可想而知有多么严重。
“您醒了!”门帘被人撩开,一名小麦肤色女孩率先兴奋地冲了进来;她正是和杜尧一起遭遇尸鬼袭击的女孩。
杜尧脑袋昏昏沉沉,想不起来最后发生了什么,应该是他们救了自己……
知道双方语言不通,杜尧也不白费力气,只是静静打量着女孩。
女孩脸上的油彩被洗去,露出年轻样貌,唯一煞风景的是左半边脸上有一片黑色皮癣;被杜尧注视后,她赶忙遮住脸低下了头。
房子里又闯进一名拄拐老者,模样沧桑、脸有老斑,似六十上下,两只圆形穿孔耳钉随着走动而摆荡,头戴某种禽类羽毛饰品。
女孩立马躲在其身后,从亲昵程度和长相上可以推断出他们有某种血缘关系,兴许是爷孙二人。
“尼你、号好......”
“你好?”杜尧有些诧异,老者的撇脚音节正是自己所熟知的地球语言。
“......”老者摇头表示并不理解,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学来的。
交涉无果下,老者带着身后的皮癣女孩急匆匆离开,似有要事。
杜尧被撇下,而原先那名小女孩再次折返,双手捧着黑湖湖的不知名食物,示意咀嚼的动作;
看她没有恶意,杜尧神情松弛接过食物,忍着苦涩和咯牙胡乱吞下,
饥肠辘辘的肚子散发暖意不再叫唤,连伤势都好转几分,一股巨大的疲惫感袭来,眼皮再也支撑不住——
“嗬!”
又不知过去多久,杜尧再度惊醒,不安地环顾四周;天色变暗,破烂的泥房、破烂的床——这一切依旧存在。
杜尧深吸一口气,平静惶恐的心灵;在这真实又诡异的世界里,他做了第一个香甜的,没有邪恶侵扰的梦。
“活着真好。”
——
两天下来,杜尧没有见到其他人前来,像被遗忘似的,小女孩负责照料他,每天还会定期过来端水送饭;
伤势逐渐好转,除了不能下床以外,自理肢体不成问题。
在此期间,杜尧从小女孩处掌握了部分词汇;
研究后才发现,他们的语言结构简单,短短的功夫里,杜尧已经大致掌握,
此外,他也知晓了小女孩的身世:父亲早亡,母亲在干草堆中分娩她而难产死去。
为做纪念,吃百家饭长大的她被取名为“@/”,直译过来是“干草”。
他还了解到自己身处一座名叫荆花的部落,这里没有具体时间概念,据说是很久前为了逃难而定居于此。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杜尧洁白的肤色让小干草充满好奇。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哼,不愿意说就算了,我才不想听——”
杜尧苦笑一声,想要了解当前状况;他打算从这座原始部落开始。
“能不能再跟我说说荆花部落?”
“可以啊,我又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