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顾冉承这样坚定而又愤怒的拒绝,叶轻舟依旧不挣扎不哭闹。
安静的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毛绒玩具一般,任由他摆布。
“轻舟,除了分手,其他的,只要你说,我都可以答应你!”顾冉承凝望着怀中人泛红的眼角,希望能从她的眼神之中,找到哪怕一丁点儿的可能。
叶轻舟却像是变得不会开口说话了似的,素日里一双莹亮眸光,此刻竟双目无神地睁着,无论顾冉承如何劝说,却是始终不再开口。
起初,顾冉承还十分耐心地柔声哄着。
但渐渐的,他也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压抑、焦灼与无力。
这样的煎熬,甚至比以往他皮肤饥渴症发作的时候,还要更加难受千百倍。
顾冉承的双手,忍不住探到了被子里,试图用抚摸叶轻舟身上微凉的肌肤,来缓解自己心中的不安。
可,不知道是因为怀中人,浑身上下都处于紧绷的状态,还是顾冉承的心理作用,掌心细滑的肌肤,却是突然之间没了以往的安抚作用。
顾冉承不可置信地又试了几次,却依旧还是觉得无济于事。
这一发现,对于他而言,就像是自己最爱的玩具,莫名其妙损毁了最重要的零件一般。
顾冉承修长的大手,霎时紧攥成拳,重重砸到了身下的床垫上。
他看着被子下面,依旧双目无神的叶轻舟,再也抑制不住地直接起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听到房门被关闭的那一瞬间,叶轻舟感觉连周围的空气,都突然变得自由了起来。
她抱着怀中的白猫,再度躺回到了床上,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一双渐渐恢复了神采的眼睛,看向了一旁的窗户。
她赌对了。
像顾冉承那样骨子里高傲又自负的男人,根据他面对工作中无论是下属还是竞争对手,都会想尽办法将对方最后一丝价值榨干的特性。
在感情之中,即便是一个在他顾冉承心中,完全不能跟汪家一般资产相提并论的自己,也只会是在他彻底腻了之后,利落甩掉。
而不是自己单方面提出分手,就能彻底划清界限的。
能够让顾冉承主动不再纠缠自己,这本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但叶轻舟眼角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下了泪来。
以往,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叶轻舟哪怕是想着他们以后能够步入婚姻、生儿育女,也都是一片赤诚,从未用过这般的算计与演技。
可笑的是,当她想要跟顾冉承永远断绝关系的时候,却是用上了自己所不屑的方式。
叶轻舟嘴角扯起了一丝嘲弄的笑意。
小腹里的绞痛、后腰上的酸疼,以及心口上那血淋淋又空落落的痛感,都令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煎熬。
叶轻舟看着不远处床头上的瓶装矿泉水,想要抬手去拿,可她许是因为刚才哭了太久,现在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叶轻舟躺在床上,身体行动不便,但大脑中的思绪,却是不停飞转。
从她在两个多月前,那场车祸前跟顾冉承所救,到顾冉承各种别有用心的追求、表白,再到自己被那个男人表面的温柔而迷了心智,最后弥足深陷。
叶轻舟越想越觉得自己蠢得无可救药。
既没记住母亲当年用血泪换来的惨痛教训,更是对不起自己这些年的努力与谨慎。
叶轻舟看着头顶,被装点成欧式风格的天花板,脑中思绪翻涌间,一旁的房门再度被人从外打开。
她下意识将一旁的白猫狗子,往自己身边紧了紧,面上神情也迅速变回了先前那般毫无生气的样子。
不多时,叶轻舟便听到一阵包装袋撕裂的声响,身上的被子也被人掀开,腰间多了一条质地柔软的暖宫带,小腹与后腰的位置上不断有暖意传来,减缓了因生理期而带来的疼痛。
“轻舟,先喝点热水。”顾冉承说话时,一手托着叶轻舟的脊背与脖颈,将人从床上抱了起来,把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蜂蜜水,送到了她嘴边。
对此,叶轻舟依旧没有一点儿挣扎,听话地喝完了一杯温水后,又躺回到了床上。
仿佛,顾冉承还如先前他们在一起时的那般,体贴入微又温柔黏人。
叶轻舟却感到十分讽刺。
只是,她不知道是顾冉承这样,即便只有一两分的在意,也能被他演绎出十分的爱意的行为,更加可笑。
还是自己这般,分明从一开始便知道这个男人的品性,现在也已经看清了他的真实面目,但还是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在恍惚间沉溺其中,更为可笑。
“轻舟,我不跟汪娅绮结婚了,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顾冉承看着面前人,眼角不断涌现的泪水,一颗心却像是被热油反复浇灌着。
这个时候,他情愿叶轻舟能对自己发脾气,甚至动手,哪怕是像市井泼妇那般,胡搅蛮缠、口吐芬芳,顾冉承也觉得,都比她现在这个样子,要能让自己好受一点儿。
这句话落在叶轻舟耳中,却仿佛听到了一个更为讽刺的笑话。
汪家一半的家产,对于顾冉承这样一位成功商人的诱惑力,完全不输于瘾君子遇上毒】品。
他现在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肌肤、工作能力以及床上,都还有利用价值,这位凉薄而又清醒的商人,才会愿意再继续陪着自己演绎深情戏码。
可是,当有一天,顾冉承对自己完全失去了兴趣,便会渐渐觉得是自己害得他损失了那大几十亿的嫁妆。
从而,也会对她因爱生恨,徒生怨怼。
爱情的滋味,一次都已经让她叶轻舟如抽皮扒筋般刻骨铭心了。
如果再来一次,她还能再信,那就是蠢得无可救药了。
“阿承,我们分手吧。”叶轻舟还是用那双泛红而又无神的双眼,看着面前看似一脸真诚的男人,毫无血色的唇瓣,机械地重复着先前的那句话。
顾冉承只觉,仿佛有无数把钝刀,反复在自己已经滴血的心口上划过。
他用以往屡试不爽的方式,一遍遍想要让叶轻舟改口,或者给自己哪怕一点儿不一样的回应。
可从下午一直忙到了深夜,叶轻舟却依旧还是那副目空一切的模样。
似乎,她的灵识早已随着心中对于顾冉承的爱意,而烟消云散了一般。
束手无策的顾冉承,也消耗了他今天所有的耐心与容忍度,他看着床上双眼空洞的叶轻舟,终还是愤怒地扬长而去。
不多时,叶轻舟双手撑着身下柔软的床垫,咬牙起身,走进一旁的浴室。
她推开门的一瞬间,便看见对面镜子里,那一双已经哭肿的眼睛以及毫无血色的一张脸,自己看得都忍不住有些惊心。
她洗了澡,换了身干爽的睡衣后,又打电话到前台,让保洁帮忙过来打扫一下房间的同时,又让酒店送点吃的上来。
叶轻舟忍着腰疼,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罐吞拿鱼罐头,打开送到了白猫嘴边。
看着自家狗子的诱人的吃相,她的心情也渐渐好了一点儿,脑中便又慢慢浮现出以后的规划,以及顾冉承别墅地下室里,被他非法监禁、折磨的人。
叶轻舟不是圣母,她现在连自己是否能全身而退,都需要费尽心思,因而更没有把握能将那两个男人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