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咋办?搞钱呗!”
“三天,八百多块,除非偷抢。”
“你有办法?”
“浩哥,以前让你一起跑买卖,你总嫌麻烦,这下遇事了吧?还是那话,一起干!挣不了大钱,可是慢慢积攒,总能攒够的。”
“我已经答应人家了。”龙浩摸摸脑袋。
不光答应熊大,更主要的是徐怡,慢不得啊!
“你给五婶……我去吧,让五婶宽限一段时间,大不了把利算上。”孙志明并不知道龙浩的心思,所以大包大揽。
“志明,你跑买卖都干些啥?”龙浩问。
眼下能想到的,也只有跑买卖这一条路了,那就问清楚。
“还能干啥?都在贩绒,我也一样,贩羊绒。”孙志明吐着烟圈。
“贩羊绒?”龙浩抽了一口烟,抬头望着窑顶,大脑高速运转着。
记忆中,刚参加工作那年,哦,就在今年,发生过一场“绒毛大战”,极其惨烈!
八十年代初期的羊绒特别便宜,原绒只有几块钱一斤。制成的羊绒衣衫大都出口到英美日这些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穿在腐朽的资本家身上。价格自然也很便宜,据说只有英澳的五分之一到十分之一。因为羊绒不是本书的主打,就不多赘述。
总之,对羊绒的需求量越来越大了。加上处于转型期,市场经济很不完善,大大小小的绒衫厂和纺织城等等如雨后春笋,一下冒出来数百家之多。
而羊绒产量是相对稳定的。于是,各个厂家开始争夺原料,价格从初期的一斤几块钱逐渐涨到几十块。尤其八七年,也就是去年,一下从几十块涨到一百八十多块。后来又涨到了两百多块,最高时居然达到了五六百块,爆发了一场价格大战。
于是,全民皆贩羊绒。农民、工人、干部、教师……但凡有一点闲钱的都去贩羊绒,哪怕借钱也要贩绒。
人们谈论最多的也是羊绒,而且一开始也都得到了优厚的回报。当然了,这事主要发生在北方,尤其盛产羊绒的地区。不产羊绒的地方也有人贩绒,但很少。
后来发生的,就难以言语了。利欲熏心,任何时候都大有人在。暴利之下,这种被称为软黄金和纤维钻石的宝贝被各种参假,手段用到了极致。这个后面还有叙述,这里不多啰嗦。
据说到了冬天,很多绒线厂的机器被参假的羊绒弄坏而无法生产。大大小小的绒贩子家里,包括外贸企业的库房里堆满了沉重的绒毛,根本卖不出去。以至于咱国的绒毛成了假冒伪劣的代名词,第二年羊绒下来时,一斤二十块都无人问津。
这就是那场“绒毛大战”,遍地哀鸿!
“浩哥,跟我贩绒吧,最近羊绒行情好得很,只要能收上绒,就能赚钱。”孙志明抬头看着龙浩。
“志明,我问你,羊绒都卖给哪里?”龙浩猛抽了一口旱烟。
现在只是价格大战,羊绒还能贩,而且眼下也实在找不出别的来钱路。
“咱是小贩子,只能卖给大贩子,赚几个小钱。人家再卖给更大的贩子,最终大多都到了省城的绒线厂。”
“为啥不直接卖给绒线厂?”
“我的哥,咱平头小百姓,咋可能直接卖给人家?何况咱是原绒,人家要的都是梳绒,达不到标准。”
“你去过绒线厂?”
“没去过,听说是那样。”
“听那些大贩子说的吧?”
“哥,你的意思?”
“去绒线厂看一看,问一问,不就啥都清楚了?”
在前世,龙浩去绒线厂参观过,知道收原绒的,只不过喜欢收大宗的,质量比较好的。实际上所有厂家都一样,喜欢大宗货,小打小闹的太麻烦了。
久而久之,人们都以为只收大宗的,连厂家也这么认为,习惯成了自然。
“其实,我早就想去绒线厂了,可是没熟人,也不知道门朝哪开。”孙志明抬起头。
“头回生,二回就熟了。不说那么多了,走!”龙浩站了起来。
当机立断,才能抓住机会。
“说走就走啊?”孙志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难道还要让那些二道贩子再骗几次?”
“哥,我咋有点不认识你了?”
“你别管认不认识,就说有没有道理?有道理就干,没道理拉倒。”
“走!”
“对了,手头有多少绒?”
“三十来斤。”
“都带上,走!”
走到院子,徐怡拉着余余回来了,背着沉甸甸的背篓。
“小怡,我跟志明去趟省城。你先跟余余在家,有啥事我回来再说。”龙浩走到徐怡跟前,摸了摸余余小马辨。
“去省城啊?还有几斤粮票,省点是点。”徐怡掏出几张粮票递给龙浩。
“全国粮票,给咱保存好,很珍贵的。”龙浩接过粮票看了看,又塞回徐怡的手里,转身就走。
善良的女人,刚遭受了那么大的屈辱,还想着给男人省钱。无论将来怎样,都必须让女人过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