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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入深秋,落叶满地,木质的车轮从石板路上碾过,发出阵阵的“扎扎”声,一双双皮靴随行在车轮两旁,与一队队马蹄交错,密集的踩在石板上。

一行三辆马车行驶在道路中央,戴着范阳红缨帽的大宋步卒,神情紧张的护在马车队两边,警惕的注视着靠在左右两侧、骑着高头大马的金人,紧捏着刀枪的手都在冒汗。那些泰然坐于马上的皮甲金兵,一个个凶神恶煞,仿佛吃人的恶狼一样环伺与旁,时不时的怪叫一声,策马疾奔,惊得宋兵们如临大敌,缩起身子举高盾牌来,然后就引得金兵们一阵疯狂大笑。

面对肆无忌禅的挑衅,偶有按耐不住的宋兵怒目澎湃,咬着牙要上去理论,旁边的人会一把拉住他,牢牢的将他聚拢在队伍里,低声用“此地敌境,不可坏了朝廷求和大计,不可造次!”来警告。

目睹宋兵的怯弱,金人笑声愈发的大了起来,纵马来去,嚣张无比,宋兵们敢怒不敢言,唯有谨慎而小心的紧赶紧慢,护着马车在前头引路金兵的带领下,一路前行。

三辆马车中,居中的一辆车轻轻的挑起车帘,半露出一张疲惫的脸来。

“许大人,你还记得这一带吗?”脸的主人看着窗外,问车内的人。

另外一张脸凑了过来,眨巴着眼睛瞧了瞧外面,然后摇摇头:“记是记得,但是……好像变了模样啊。”

“这里还是大宋都城京郊的时候,我还在这里吃过饭,那时这里有一座酒楼,足有三层高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如今却成了白地。”第一个人长叹一声,放下了车帘:“物是人非啊!”

他坐正身子,牢牢的捧着一个木匣子。

匣子呈正方形,黑色漆面,大小如西瓜般,刚刚好装下一个首级。

坐在他对面唤作许大人的,同样也抱着一个黑面匣子,两个匣子一模一样。

“王大人,你我也休要感慨了,还是赶紧想想,等下见了金人丞相,该怎么说话的好。”许大人面露慌乱的神色,不断的眨着眼睛,好像一个即将过堂的囚徒:“韩相和苏枢密的头我们也带来了,金人会不会又提出其他的条件来啊?如果议不了和,你我也不用回去了。”

“许大人休慌,金人说话还是算话的,完颜丞相上次已经答应下官,只要交出北伐祸首韩诧胄的人头,再奉上岁币、劳军金银三百万两和大宋以侄事金的文书,议和就没有问题。”第一个人言之戳戳的答道:“他们一旦收到这些东西,即刻会从两淮退兵,还我大宋之地,两国休兵,从此再无战事。”

“是么……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宋廷起居郎、通谢使许奕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但依然坐卧不安的在绸缎坐垫上挪动着屁股,一脸厌恶的看着手中的木匣子:“韩诧胄好大喜功,妄动兵戈,如今惹恼了金人,枉丢了性命,却害得我俩受累出使金国,此人真真的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