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秋色远不如北地浓厚,稀稀拉拉的红叶居然也能叫如织游人追捧,赵陆心下十分不解。
苛捐杂税从古至今都是一项绕不开的创收行为,此举一旦施行,百姓就像进了活扣的牲口,只剩下越绑越紧一条路。
“你回京城去吧,我这两年也值班了十来亩田地,加上你和姐夫的,回去也什么都不愁,何必……”赵陆苦口婆心,生怕两口子被套牢在金陵,她们是外地人,若是开刀,必定是首当其冲的那一波。
而赵三沉着眉头,安安静静地为她炒一锅拔丝地瓜,姐俩之间的气氛看得刘平眼睛痛,借口收玉黍干脆地躲了出去。
“上个月地动,好在伤的不是咱们这处,只是百户亲自来游说,这粮是非交不可。官府也说为了赈灾,朝廷的救济迟迟下不来,这地租就得涨……六儿,若是今年走了,过去两年岂不是白干了?”赵三终是忍不住,对着妹妹吐槽起来。
一千两银子南下,如今兜里满打满算不过两千余两,大家都是苦日子过来的老百姓,赵三也做不出那等克扣口粮的扒皮行为,再结了今年的工钱,跟两年前有什么区别。
地租涨了,可这红薯已经是她种出经验了的庄稼,金陵温暖,产量是京城的一倍还多,唾手可得的丰收就在眼前,任谁也说不出回头这样的话来。
赵陆一时间没了法子,哼了一声。
“这些都是京城种红薯的经验,你收好。”那是一封嵌了断亲书的北地红薯种植方法,里头更有京城的房契田契,流水线有鬼刀照看,三五年不会有什么意外,但更多的情况,谁说不准。
她面上带了无奈,啃着红薯,平静道:“此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回京城,你俩要好好的,势头不对,宁肯亏损,也不要冒进套牢了,早点回京去。”
她不敢将自己已经黑户了的消息告诉赵三,百姓自来一怕生死,二怕官府。这户籍就像是一本出厂合格证明,若说如今变成了废纸一张,不知道赵三得担心成什么样。
“你是太医院的人,为官府办事,去到天涯海角也不必怕。”赵三十分乐观,心道六丫头的担忧虽有些道理,但眼下总归还不到那一步。
豪强欺压百姓,总要有个过程吧,期间见势不对再说。
她想得很好。
赵陆鼻孔里撒气,不肯理会,便转而言它,说起再南下,便可途径益州,那边山高水长,倒是有一番不同于江南的好景色。
“说起来,你以前服侍的那贾家,听说就有个姑娘嫁到了益州,如今贾家抄家,她恐怕会受牵连,你路过益州的时候小心些。”别被牵连了,因着赵陆的缘故,赵三两口子倒是对贾府格外关注。
“是大房的二姑娘,陛下也说祸不及出嫁女,应该不至于牵连。”赵陆想到那个小心翼翼的姑娘,忙摇头,道,“行了,不和你说了,我天黑前得回船上,搞不好要连夜出发的。”
短暂一叙,说起来最多的不过是注意安全,身体康健。但这样光明正大相见,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都不一定了。
想到这,赵陆有些伤感,离别前强打笑意道:“你那个炖猪蹄的豆子是芸豆么?还有没有?挺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