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杨兆一旁的赵平戎看着下面一片混乱,不由得一阵皱眉,本以为能够恭顺的站上两个时辰军姿,这些明军的纪律性会得到改变,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十息一到,杨兆没有犹豫,直接朝着火铳手点了点头,示意开火。
“放!”
伴随着一声厉喝,百余把火铳同时打响,白烟从铳口冒了出来,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
很多明军听到这响声,吓坏了,不少直接瘫坐在地上,还有尿了裤子的。
当然,杨兆是确实没装弹丸的,所以很多明军缓过神来,纷纷摸着自己身上,寻找着身上的弹孔,然后发现并没有。
全场二十六组,除了一组依然站着,只是两股战战,浑身是汗外,其他大部分都跑了或者摔了,杨兆看着依然站在场上的那组,点了点头,大声说道:“赏!”
杨兆当真赏了,而且赏了足足一百两,这属实让士卒们瞠目结舌,他们没想到杨兆当真会赏赐,而且不打一丝一毫的折扣,看着拿着银子兴高采烈的五人,其余的士卒都颇为懊恼,但已经时不我待。
商鞅徙木立信,杨兆如今则是以这种方式在军队中建立信用。
接下来的几日,杨兆的训练风格为之一变,但在艾万年的视角下,依然是荒诞不已。
杨兆下令让士卒排成一行行横排,然后齐步往前走,不得乱阵型,不得喧哗,不得逃散,前面则是一排火铳手,用没装弹丸的火铳不停射击,到了后来几日甚至抗来了火炮,让他们朝着行进的士卒打空炮。
艾万年不能理解这种浪费火药跟银子的训练的方式,但杨兆是清楚自己的目的,一方面他要锻炼士卒的纪律性,另一方面,他要让士卒适应战场是环境。
等士卒们渐渐适应了杨兆的空炮后,杨兆便又找洪承畴借来了骑兵,然后让骑兵对着排列整齐的士卒进行冲刺,骑兵可比炮兵,火铳刺激多了,那视觉冲击让很多士卒都浑身战栗不已,第一天的训练几乎所有的士卒都溃了。
第二日,在杨兆的强令下,所有军官包括杨兆自己都亲自下场,手挽着手站在第一排,迎接骑兵的冲锋,这次情况比上次好多了,但还是溃了三分之二的人。
杨兆倒是也理解,他让骑兵从远处开始冲锋,在离士卒约莫十步的时候勒马停住,这种距离看上去确实压迫感很足。
而且,骑兵训练很快造成了真正的伤亡,几个骑兵因为战马失控,直接冲入了军阵之中,当场撞死一人,踩死两人,这是杨兆训练以来,第一次出现人命。
艾万年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吩咐士卒将死掉的三人全部抬了下去,准备随便刨个坑埋了,杨兆却坚决反对,当着众军士的面,向洪承畴请了抚恤。
洪承畴也没有废话,大手一挥就把抚恤批了,然后杨兆亲自素服祭奠,亲自为他们书写墓碑,还让全军士卒为此三人默哀。
不管是作秀也罢,认真也好,杨兆这一套操作下来,让受训的士卒全部默然。
不要说死在训练场上,便是死在战场上,他们也没有这般待遇,而杨兆如此的行为,确实触动了大部分士卒的心,从人格的角度来讲,杨兆确实是一个几乎完美的领导。
他不贪墨军资,跟士卒打成一片,阵亡了还会亲自帮你收敛尸体,为你写木牌,抚恤也一分不会短你的,吃的住的全都跟士卒一样。
这样的军官,很容易征服士卒们的心,所以这次死亡事件并没有让训练挫折,反而还给训练加了一把火,士卒们信服杨兆,纷纷卖力训练。
等到第十天,这些士卒已经能做到在火铳射击下巍然不动,骑兵冲刺亦不躲闪,俨然已经开始有了杨兆所希望的精锐的样子。
这些自然都被艾万年报给了洪承畴,洪承畴每次都在仔细聆听,然后不住的下点评。
“杨兆之所以能够得此成就,其实核心在于与士卒同乐同悲,这一点,朝廷很多将帅是做不到的。”洪承畴闻言不住摇头说道。
艾万年自然也清楚这其中的关窍,但他也是做不到的,只能拱手说道:“光是邀买军心却不见他训练阵法武艺,如此便算是令行禁止又如何呢?”
洪承畴却笑了笑说道:“本官若是猜的没错,杨顺行很快便要开始训练阵法、武艺了。”
洪承畴猜的没错,杨兆练兵,军纪是基础,练完基础,便是要开始上真正要紧的东西了,那就是作战的技巧和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