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头发蓬乱，面黄肌瘦，一个个瘦骨嶙峋的模样，看得小道士心头一酸。

他上前经过一番询问，才知道这些人都是逃荒过来的。

灾年逃荒……

不知怎的，小道士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入夜，忘记了程止叮嘱的小道士寻了一处破败神庙借宿，而那些灾民也都赶过来，一个个升着篝火聚在一起，嘴里吃着四处搜寻来的昆虫老鼠，有的饿狠了，甚至开始吃树皮，吃泥土块。

“阿母……我饿……”

一个稚童的啼哭让小道士不自觉侧头。

那个妇人怀中，抓着妇人衣衫哇哇大哭的小稚童，已经瘦的皮包骨了，一双眼睛大得似乎能从眼眶里掉出来。

“阿母我饿——”

脑海里忽然响起一道同样稚嫩的声音，让小道士烤火取暖的手僵了僵。

这一幕……好熟悉啊。

小道士踌躇片刻，从乾坤囊里取出仅剩的一块饼子，连着净水一并递到那妇人面前，小声道：“大娘，在下这里还有一块饼，你掰碎了就着水给小娃娃吃吧。”

妇人愣了愣，忽的红了眼眶。

她抱着小娃娃给小道士跪下狠狠磕了三个响头，连连道谢后这才接过，躲到一边警惕地看了眼众人，随后将饼子全部塞给小娃娃。

“阿母吃——”小娃娃吃着，将饼子递到妇人面前。

“阿母不饿，囡囡自己吃。”妇人抚了抚小娃娃脏兮兮的头，笑得那般慈祥。

可看着小娃娃狼吞虎咽，她又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咽口水的不止她一个。

在小道士准备入定打坐缓解饥饿时，一个脸很长的老妇人缓缓走来。

老妇人怀中搂着一个看上去和小道士差不多大的少年，与小道士对视后讨好地笑了笑：“小道长，我家孩子也好几天没吃饭了。您发发慈悲，也赏口饼子呗。”

看着那墙高的孩子，小道士扯了扯嘴角：“大娘，我已经没有干粮了。”

那老妇人闻言，顿时大呼小叫起来——

“哎哟喂，小道长你怎么能厚此薄彼呢！那小娃娃一哭一喊便有吃的，我家娃娃不哭不闹连口吃的都没有！小道长自己藏着一堆吃的却要看着别人饿死，你们修行人都是这般薄情自私的吗！”

小道士抿唇：“大娘……”

他把最后一块饼和身上最后一点水给那娃娃，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老妇人见他这模样，心里越发来气，回头招呼几个人过来，指着他便唾沫横飞地开口——

“大家伙都饿了这么久了，这个小道长明明有一堆吃的，却怎么也不肯拿出来分给大家——修道之人这般自私，如何修道成仙！还说要守护百姓，守着百姓活生生饿死在他们面前吗！”

那几个人听到这话，立刻一脸不赞成地看着小道士，纷纷劝他拿出食物来共享。

小道士给气笑了。

神特么共享。

他要有粮食还能不拿出来还是咋滴！

老妇人说得口舌干燥，见小道士沉默不语，便又放温和声音，好声好气跟他说借，来日必定奉还。

“在下没有粮食，借不了一点。”小道士面无表情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