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蒙古兵着了甲,定然身份不低,杨兆也不敢轻敌,丢下弓箭,抄起腰刀就迎了上去。
蒙古人拿着的是弯刀,但草原锻造技术无法跟内地相提并论,自然武器的质量也差了不少,哐哐哐几下,都被杨兆隔档开,几下下去,蒙古人手上的弯刀就已经崩了几个口子出来了。
这蒙古兵力道不小,震的杨兆虎口发麻,不等他喘息一二,蒙古人的弯刀又照着面门下来了,杨兆猛的一挡,又是“哐!”的一声响,火花都迸射出来了。
杨兆没有再给这个蒙古兵机会,猛的顺着他的刀势将他的刀卸向右手,然后瞅准机会,对着中路大开的蒙古兵,猛的一下将刀尖往他的腹腔戳了过去。
这都是战场上血的教训,刺击总是比砍击好,刺腹腔总是比刺胸腔好,胸腔的肋骨很容易卡住刀刃,而柔弱的腹腔就是没有这个问题。
这一下来的快准狠,刀尖很容易就破开了蒙古人的布面甲,杨兆没有就此作罢,双手死命握住刀把往那鞑子兵的腹腔里面按进去。
蒙古兵被捅破了肚子,也是大骇,不敢硬抗,丢了手上的弯刀,用手一把握住杨兆的刀锋,想要阻止杨兆往里面深入。
鲜血顺着刀刃一滴一滴往下流,杨兆双目血红的盯着同样杀气盈眶的蒙古兵,四目相对之下,两人都知道生死必须见个分晓。
杨兆暴喝一声,猛的用力旋转刀把,然后往着斜上方就是一拉。
这一下就相当致命了,旋转刀把搅碎了蒙古人的内脏,而最后一拉则是再次扩大创面,鲜血瞬间就喷了出来,蒙古兵几乎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然后无力的迎面跌在了地上。
杀人,对于边兵而言,就跟日常吃饭喝水没什么两样,几年的厮杀汉生活,早就让杨兆褪去了二十一世纪的和谐与天真,死亡,在天启年,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杨兆看着趴在地上的蒙古兵,知道是死透了,麻木了抹了抹眼睛上的血迹,然后又迎着朝下一个目标去了......
厮杀从下午一直到了黄昏,在杨兆的指挥下,明军以五人为一排,轮换作战,加上杨兆他们都穿了缀着铁片的布面甲,面对穿着皮甲的蒙古人有着天然优势,蒙古兵一时之间也奈何不得他们。
黄昏时分,总算是吹了退兵的号角,百余个蒙古兵翻身下了城墙,往着昏暗的草原上退去。
城墙上,零零散散躺着二十几个蒙古人,十几个已经断气的,还有几个还能喘气的,蒙古人退的急,也来不及收尸体了。
明军这边两死一伤,伤的那个被长矛捅穿了脾脏,嘴里冒着鲜血和绿水,眼看是活不成了。
“怎么样,还能救吗?”杨兆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受伤的士兵面前,赵平戎正在查看那士卒的伤势。
之前他做过马夫,也会给马看病,虽然人是人,马是马,但总归是比啥医学知识都不懂的人强的多。
这句话其实多少有些没有必要,看着士卒嘴里不断涌出来的血和胆汁,杨兆便已然知道,多半没救了。
“唉,伤了肝脾,救不了了”赵平戎无奈的摇了摇头,受伤的士卒叫孙六,家中排行老六,所以以此名之,至于大名是什么,他也从来不说。
杨兆走上去,蹲了下来,握住孙六的手,一年来见惯了生死,心中难免有些麻木,但对于手下士卒的折损,他还是会忍不住难受。
“孙六,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孙六眼睛睁的老大,死死盯着杨兆,嘴里呜呜咽咽,却说不出一个字,尝试了良久,终于缓缓抬起了手,指了指腰间的荷包。
杨兆会意,伸手将荷包扒了下来,荷包是用粗布缝制上面还打着几个补丁。
杨兆皱了皱眉头,将荷包里的东西抖落了出来,却见里面只有一块碎银子跟几枚铜钱,孙六看着杨兆手上的东西,像是松了口气般,头一歪便是没了气息。
“这是孙六这几年存下来的军饷,想来是想给他家老母送回去......”一旁跟孙六素来关系交好的袍泽哽咽道:“他才十六岁......老家就是榆林的......听说家里就一个老母了。
杨兆闻言叹了口气,伸手合上了孙六的眼睛,然后将这些银子跟铜钱又装了回去。
“这次阵亡的兄弟,名字都记下来,等王把总他们到了,我自会为他们请抚恤。”杨兆叹气道。
抚恤?明军现在连军饷都保证不了更不要说什么抚恤了,去年死掉的兄弟,除了发了一堆屁用没有的宝钞外,便啥抚恤都没有了。
赵平戎,高保权他们之所以信服杨兆,很大程度就是因为杨兆拼着自己挨饿,也会把手里的军饷节约出来,发给阵亡的兄弟。
在明末这种军官不把士兵当人看的大环境下,杨兆这种行为已经算的上是突破道德高地的存在了,自然,他手下的士卒也都愿意为他用命,若是换了其他明军,早早就丢了官长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