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牵着我一直走到那扇朱红色大门前,大门很高,站在门脚下,总有一种要被压死的感觉。
不就是一扇门吗,至于整这么高?门上还雕刻着精致的图案。
我忽然想起我家那扇用了十几年的铁门。
铁门多好,坚固,小巧。
林生走过去,摁了门铃。
大约二十秒之后,门开了。出来一个慈眉善目的阿姨,阿姨长得挺好看的,虽说已经人至中年了,但眉眼里透出的清秀温婉依然一瞬间就吸引了我的目光。
这应该就是林生口中的那个阿姨了,她看着我,顿时满脸笑颜。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小生,快把人家小姑娘带进来。”
阿姨提了两双崭新的棉鞋,放在我们面前。
她接过我们手中的东西,突然哎呀了一声。
“哎呀,小生。你怎么瘦了?是不是学校的伙食不好吃呀?”她拍拍林生的大衣,为他拍去灰尘,然后想帮他把衣服取下来。
我有些震惊。脱衣服也要阿姨帮?我用嫌弃的眼神看着林生,林生会了我的意,立马说自己来。
或许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动作。
从他第一次离开家门,再回到家里,阿姨大概都是这样帮他脱大衣的。
这样的家庭,这种动作不稀奇。
在我家,妈妈会帮爸爸脱大衣,爸爸也会帮妈妈脱大衣,就我最可怜,自个脱,自个挂。
但我其实也不需要别人帮我。
所以当阿姨走到我身旁,要帮我脱去大衣的时候,我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就只是用手把衣服扯住。
“落夏是吗?客厅里热,你不脱掉,一会儿会热哦。”阿姨好心提醒我。
“我……我自己来吧。谢谢阿姨。”我说。
走进房子才发现,里面的空间比我想象中得更大。
顶上是一盏台灯,明晃晃的,各式各样的吊坠垂了下来。
屏风挡住了客厅,我只能看到餐桌。
餐桌是我最不喜欢的颜色,红木家具虽然高贵,但太深沉。
越过屏风,我这才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那个带着老花眼镜看报的应该就是林生的爸爸,他比我想象中要胖一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只能看到女人的背影,一头干练的短发,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针织毛衣。那应该是林生的妈妈。
林生拉着我,走了过去。
我们在茶几前站着,我正琢磨着我该露出什么表情,用什么语气来打招呼时,林生的妈妈突然抬头盯着我。
“爸,妈,我回来了。”林生的语气里有一丝畏惧。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落夏。”我跟着林生,也打了声招呼。
明明知道我们要来,明明知道我们已经到了,而且已经进门了。
这两个人却还是冷漠地坐在沙发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我瞬间能体会到林生之间对我说的那些话,他描述的家,和我现在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我想翻白眼,但很没有礼貌,我只好老老实实地站着,沉浸在那尴尬的气氛中。
林生的爸爸终于把报纸放下了。
“去洗手,吃饭吧。”他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好。”林生应完他就想拉着我走人。
“等等。你说,你叫什么?”林生妈妈站了起来,叫住我。
“阿姨,我叫落夏。落叶的落,夏天的夏。”我恭恭敬敬地回答她。
“你姓落?”阿姨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不好意思,阿姨,我姓白,白落夏。”原来是想问我的姓,我还想着直接说名字更亲切一些,结果,又尴尬了。
“嗯,白落夏。你好,我是林生妈妈。既然我们已经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林生,你招待好落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