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您怎么会……”
“娇娇,”宋清正起身,身上沉重的镣铐发出“叮当”的响声,可即便身有重负,宋清正的腰背却还是挺得直直的。
他侧身站着,身前只有微光照亮的一箭之地,身后是看不清的黑暗。
“我宋清正为官近二十载,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我问心无愧,那等狼心狗肺的事,我不会做,更不屑去做。”
即便身处暗牢,宋清正仍旧保持着自己的风骨,他如松如竹,哪怕风雪倾轧,也绝不摧眉折腰。
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为了一己私利,置百姓于不顾?!
宋清正眉目柔和地看着宋觅娇,“我刚刚说的这些产业,都是你娘亲留下的。”
“这么多年,你也从未见过你的外祖家对吧。”
“他们就在西凉,待我死后你便去西凉投奔他们,有他们的庇护,爹爹总能安心些。”
宋觅娇泪眼婆娑,她就知道,她的父亲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她死死记着父亲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总有一天,她会查清真相,她一定会还父亲一个清白!
可问斩的旨意已经昭告天下,她要怎么做……
还有阿寻,他才十几岁,要流放到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又怎么受得了!
可若爹爹有这么大的关系网,还有远在西凉的外祖家。
虽说自己从未见过母亲那边的人,可听爹爹话里的意思,他们也是会出手相帮的。
若是在流放的路上救一个人……总是有那么几分可能的。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宋觅娇脑中成型,可还不等她和宋清正商量,门口就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用石子敲墙的声音。
这是她和沈自熙约定好的暗号,是在催她离开了。
“爹爹……”
宋清正也听出了敲击声的意思,他神色温和,一如有时候那样,轻抚姜琅宁的头发。
“娇娇,记得爹爹今天说的话,待我死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宋觅娇哭得厉害,却又害怕哭得太大声惊动了旁人。
今日一别,便是死别。
“好了,快走吧,爹爹看着你走……”
看着宋觅娇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宋清正才泄力一般坐在地上的稻草上,颇有几分无力地靠着墙。
能在死之前再见女儿一面,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只是阿寻……
他定要想办法再见陛下一面!
但不等宋清正多想,原本已经归于平静的暗牢突然又响起一阵脚步声。
他猛地看向声源处,只见来人一身轻装短打,正是在狱中对自己多有照顾的淮齐。
“宋大人,我家主子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