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仗着自个儿能夜视,粗略撒了一眼这简陋的密室,目光落在手边凸起的石块上,他纡尊降贵地抬手摁下,原本浑然一体的石墙突然裂开一道缝,裹着雪的寒风穿过缓缓打开的密室大门吹了进来,刀子似的割在宋觅娇脸上。
宋觅娇原本想问他为何会知道密道机关,可生怕多说多错,连忙闭嘴冲出密室。可就在她冲出去的瞬间,沈自熙突然发出一阵短促的哨声,宋觅娇眼前一花,几道黑影突然出现在金诚当铺的后巷。
“啊!”
她被吓得往后退,却撞上一个坚硬温热的东西,宋觅娇连忙捂住,却见那几个黑影突然跪了下来,“主子,属下来迟,求主子责罚。”
宋觅娇这辈子的勇气都在今天花光了,她头皮发麻,几乎是从沈自熙身前弹开的。宋觅娇紧紧贴着粗糙的墙面,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待察觉到沈自熙并不搭理在地上跪了一片的黑衣人,而是面无表情地抬眸看着自己,吓得双眼紧闭,颤声道:“我今夜什么都没看到,一个字也不会说!我家中还有个病重的胞弟等着我请郎中,还望公子……饶我一命。”
她虽然没睁眼,却仍旧感受到从沈自熙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她的声音渐弱,人也被逼到了墙角。
沈自熙借着茫茫白光看清了她的长相。
宋觅娇个子娇小,刚才与他说话的时候下意识抬了头,她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却不安地轻颤着,上面还挂了颗泪珠。宋觅娇皮肤白皙,鼻头上却又生了一颗红色的小痣,雪地红梅一般坠在上面。嘴唇因为紧张被她咬出几分血色,本就出色的容貌更是添了几分艳丽。
沈自熙的目光落在她欺霜赛雪的脖颈上,突然抬手钳住了她的脖子。他的声音比今夜的雪还要冷上几分,“我不信活人,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她睫毛上的泪珠在听到沈自熙的话后,终于颤巍巍地滴进了雪地。
宋觅娇张了张嘴,出声的时候多了几分哽咽,“若我今日回不去,只求公子看在我救您出来的份上,给甜水巷最里面那户人家请一个郎中,我阿弟还年幼,是我家最后的血脉……”
她的眼泪涌了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沈自熙手背上。他似是被这温度烫了一下,手指微动。再听清宋觅娇遗言似的话后,忍不住嗤笑出声:“宋清正倒是养了个好女儿。”
“你怎么知道我是……”宋觅娇一顿,及时收声,可睫毛却抖得越发厉害,像是挣扎着想睁眼,但最后却把眼睛闭得更紧。
沈自熙松开她的脖子,懒洋洋地倚墙道:“看在宋清正的份上,我饶你一命,走吧。”
宋觅娇下意识咬唇,“多谢公子。”
她说完这话转身便走,虽然还惦记着床底的银票,可如今却是彻底没胆子再来了。
“站住。”
沈自熙突然开口把人叫住,宋觅娇浑身僵硬,生怕他后悔了,梗着脖子不敢回头,没听到似的加快步子往前走。
沈自熙的声音拖得虽然长,听起来懒洋洋的,却总是能让人背脊发凉,“我让你站住。”
宋觅娇只得停脚,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下意识攥拳,“我保证不会多嘴的,一个字也……”
她话还没说话,整个人就被一件温暖却又带着血腥味的披风兜头罩住。宋觅娇差点被这披风打个跟头,往前跌了两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宋觅娇好不容易从披风里钻出来,她握着手里柔软的披风,愣了好一会儿,再听见身后细微的声响后才大着胆子转身看向背对自己的男子:“敢问公子姓名,这披风……我洗好后会还给您的。”
沈自熙隐在黑暗中,那群黑衣人仍旧跪在地上,寒冬腊月的,竟冒了一头的汗。宋觅娇匆匆扫了一眼后便不敢再看,只听见那人似笑非笑地说了句:“小姑娘,若想知道我的名字,你今日可就走不了了。”
“以后也不要再回来了,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家呢。”
宋觅娇闻言眉心一蹙,却不敢再逗留,告谢后便急忙离开,趁着夜色去了最近的医馆。
宋觅娇转身刚走,刚刚还懒洋洋倚墙而站的沈自熙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随即,鲜血染红了雪地。
地上的黑衣人心中一惊,如同坠入冰窖。
“今日随行的暗卫回去后自己领五十的鞭刑,若再有下次,你们也不必跟着我了。”
为首一人急忙应声。
今夜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五十的鞭刑已是主子开恩了。
沈自熙擦掉唇角的血,眸中一片寒意,“人还在宋清正府上,解决了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