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虽然不是正式的赤脚医生,但出诊看病仍然可以获得工分,这也是她没有坚定拒绝的原因。
见谢眠眠神色似是有些为难,二叔连忙说:“知道你怕黑,放心吧,待会儿叔再给你送回来。”
谢眠眠抠着门框,木屑钻进了指甲盖,心中徘徊不定。
去还是不去?
原主仅出诊过一次,还是白天干活有人中暑才出手帮忙,今晚算第一次正式出诊。
开了这个口子,往后再要拒绝就难了。
高烧太久会造成脑损伤,张六媳妇的娃好像才四岁?
如果是大人挺挺也就过去了,可小娃娃……
谢眠眠蜷起手指,做好了决定。
“成,您稍等,我回屋拿药箱。”
“哎哎哎快去快去!”
二叔展开笑脸,瞅着谢眠眠进了屋,忍不住摸了摸脑袋,他怎么觉得这谢丫头跟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二叔靠在门框,咂了口旱烟,便想起来了。
他就说嘛,谢丫头这语气跟刚从城里头来的知青一个调调!
谢眠眠提着煤油灯,循着记忆找到医药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箱子,铁制的搭扣,外面一个小小的红十字标志。
箱子里仅有三个体温计、听诊器和血压计,还有一个小的医疗包,配备酒精棉、注射器、抗生素和抗生素。
七十年代乡村医生治病主要依靠“一把草,一根银针”,谢眠眠提上药箱,无比庆幸自己跟爷爷学的是中医。
见谢眠眠出来,二叔在墙上敲了敲烟壶,把火把点燃走前面,谢眠眠赶紧锁好大门跟上。
约莫有二十分钟便到了张六家,门口站了一个人,背着光,瞧见谢眠眠远远就迎上来。
“谢丫,你可来了,赶紧进来,我妈都等好久了!”
对方抓着她胳膊,背过身把她往屋里带。
谢眠眠应了一声,看着对方乌黑油亮的辫子,把人和记忆中名叫张慧红的女孩儿对上,是张六家的老二,跟原主关系一般,发烧的是她弟弟,小名栓子。
跨过两道门槛,一股浓烈的白酒味窜入鼻腔,张六媳妇儿正拿浸湿的棉帕给栓子擦身。
谢眠眠脸色一变,快步冲上前夺过帕子。
张六媳妇等好久都不见人来,娃身子都烧红了,她又急又气,便想了个土方法用白酒擦身降温,刚泡湿呢,帕子就被谢眠眠抢走了,当即黑了脸。
“谢丫头,你到底想干啥?”
张六媳妇猛地一下站起来,胸膛急速起伏,气上头了说话嗓门也大,吓得谢眠眠指尖抖了两下。
“上次我就看见了,王老三中暑叫你帮忙你就不情不愿,让你帮忙治病又不是上前线冲锋打仗,顺手的事儿你至于么?
当赤脚医生又忙又累,我知道你不想吃苦,连你亲二叔都劝不动,可惜你学了一身医术到头来……哎呀算了算了我们不劳烦你,把帕子给我自己来,你赶紧走,别耽误我给娃退烧!”